他前心和后背之上的两根气线透过晶莹肌肤已攀升到喉间和后颈之处,眼看就要交融,一经交融便是他神功初成之际。那气线顶端原本存在的两点血气已然几乎不见,只剩几不可视的两点殷红。这显然是邪法血功即将殆尽之态,自他修习掌宗令牌和正气诀精义得其法以来,这正气逐渐吞噬消灭他体内邪法。
随着浩然正气入体,萧今来心意转变极快,他自三十岁那年败于沈白衣之手,便自暗中寻访邪仙,学会了这凝血之法,炼此法之人体内纯正之气会被污扰,从而被邪气所占。所以外人所认识的萧今来自三十岁后便即性情大变,仿如变了个人一样。
此时重修这正气诀的上乘道法,摒除恶念,涤荡心魂,竟让他受益良多,体内的邪法血功被正气吞没无几,随之而来的是萧今来性情大复,脑内那些恶念邪念都被深深压入心中,又似变回三十岁以前的样子。
他手结法印,脑内的运功行法之道竟似深烙脑内一般终生难忘。这正气诀果然非同凡响,门内弟子所学虽也是正气诀的功法,却不是这般完整,只是授业之人口传身授,而且都是下层之道,奠定基础之后便自看个人的缘法造化了。正气诀玄奥如斯,无怪一经流到世间,便自引得无数妖魔邪道竞相追逐抢夺。
萧今来真气鼓荡,气定神闲的提气运转,只见那两道气线又自缓缓而行。他心中十分惬意,此番龙玄送宝至己手,实乃天意也。随着他体内邪气渐息,他的脾气性情竟温和许多,此际竟存了几分感恩之念,觉得龙玄此人实乃天降福星,一个大大的好人。
正在此时,有人轻叩门窗,萧今来脾性好转,遇到偶然打扰之人也不自狂躁。轻轻说道:“讲!”这一个字对窗外之人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
窗外之人正是金则鸣,只听他说道:“师父,千幅馆内又去一人,据内中眼线来报,犬叟亡逝,好像是为龙玄护法力竭而死。”
萧今来眼神一凝,沉思片刻,竟然眼含晶莹道:“犬叟虽矮我两辈,却是年高资深,你去以我宗门首席弟子送些祭奠之物过去,要对亡人施以大礼,如需为亡灵守夜,你亲自前往。”
金则鸣领命而去,这么一部署打乱,萧今来眼中泪花终于还是没有落下,但他脑内泛起了与那犬叟极少的几次会晤交流。
犬叟身份低微,虽年岁不轻,却是他师孙之辈。要说入门时长,萧今来比他还要晚些,可这宗门之内讲究颇多,不是入门早辈分便高。犬叟虽少年入门,却是从事杂役仆从之类的工作兼且修行,一直过了好久才被正式纳入门下。而与他同期之人有的是较他年幼却做了他的师叔、师兄。
“这人不坏啊……”萧今来脑中浮现自己与犬叟的几次接触,那张谦卑恭敬的面孔,小心翼翼的说话神态油然出现。
只是那时的自己目空无物,自认宗门第一人,谁也不在其眼中,何况这任嘛不是之人。他记起那时,犬叟虽对自己殷勤恭敬,自己却连正眼都未瞧过他一眼。
唉……忆昔往朝,实在令人汗颜啊……
洞中一片整洁,犬叟睡过的床铺,用过的桌椅都被蒙上一层白布。而地面之上却空无一物,龙玄茫然瑟缩在一个角落,抱着双臂将头深深埋在双腿之间。
门声吱扭,司徒金自外而入,见到龙玄这般姿态,心中一紧,虽觉修道之人应自敛情愫,却也觉得这龙玄讲情重义,确是同道中人。他环视一圈,想起这些年犬叟为自己御下之人,行事谨慎,有功无过,也自忍不住暗暗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