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娇笑一声道:“你不知道我说什么,哈,我问你呵,那小子那日剥了你法宝外衣,让你几乎光着上身,以你以往性格,这人死了几回都有了吧,恐怕杀他时你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吧?为什么到现在他还好端端的活着?”
绿衣女子脸腾一下就红了,一直延伸到脖子根,她脸带羞涩道:“那是怪我没用,不是人家对手。”
年长女子说道:“不是对手?对,就算不是对手,你可以借师父法宝来用啊,师父的天蛛网和噬天紫金锤哪一个不是上古神兵,哪一个对付不了这小子?”
绿衣女子嗫嚅道:“我不是没想到么……”
年长女子仰天一声哈哈,道:“没想到?你夤夜找那小子,他还了你宝衣,你为何不借机杀他?你难道和世间那些所谓正派宗门一样恩怨分明吗?你可不要忘了,你自幼在凶名昭著的邪魔身边长大,师父教过你什么,忘了?”
绿衣女子小声道:“我没忘,师父跟我说受人恩惠,杀他全家,得人襄助,灭他满门。可,师父这样做真的对吗?”
年长女子道:“你莫要忘了,师父外号叫邪魔,如果不恩将仇报以怨报德,那还敢妄称什么邪,什么魔?你傻了吗,竟敢在此处非议师父?!”
绿衣女子最近有些意乱情迷,心中想的什么随口就说了出来,恍恍惚惚的不似以前那般严谨。这背后议论师父还加以评价在师门来说可是大事,以邪魔紫潇涵的做派,一顿斥罚是少不了,何况这话还是在自己的对头面前说起。
当下吓得脸都白了,急忙起身正色道:“雨墨一时无心说出此等不敬之言,还请师姐海涵,莫要让师父知道。”
年长女子正是纪韵诗,只听她讥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凭什么替你瞒着,难道你将来会把师父衣钵转赠与我吗?”
褚雨墨被这牙尖嘴利的师姐调弄得无法,只好说道:“那你说怎么着才能不说?”
纪韵诗得意道:“还没想好,想好便告诉你,总之以后给我老老实实的莫要作怪。”
褚雨墨唯诺遵守,此时她心中有些委屈,眼中竟溢出些许泪花。她急忙转头,假装整理衣衫悄悄拭去。纪韵诗把褚雨墨整治得够呛,心中正自得意也未瞧见。
自那晚离去,褚雨墨本就有些悸动的内心又起波澜。她口面冷漠,从未为外界所动,自六岁开始再没流过一滴眼泪。可自打遇到龙玄,算上今日已是直接被他弄哭和间接因他而哭两次之多了。她的心中再难装下第二个人,就是那日他给八子赐药之时,还有用飞剑挑走自己衣衫,以及那晚赠还,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让她觉得,世间还有如此至诚宽怀的男人吗?
邪魔紫潇涵自她小时候就给她灌输一些偏激恶毒的思想,时时跟她讲,这世间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是负心薄意,玩弄女性的行家里手。使她那小小的没有开化的内心也深深相信师父的话。自十四岁得道出师以来,遇到男人无数,她有师父灌输思想先入为主,确实发现这世间男子要么丑陋鄙俗,要么人面兽心道貌岸然,见到自己的美丽都按捺不住上前撩拨,素无诚意。所以渐渐生得冷口冷面,以将那些厚颜好色的臭男人拒之千里之外。
直到遇到这小子龙玄,他丝毫没被自己的美色所动,反而言谈之中极为不屑,这就令她好奇的紧了。这人不但对自己言语粗鄙,丝毫不瞧在眼里,而且修为精湛,自己竟不是他的对手。这实在是让她又讨厌又有些……又有些倾慕。
实力强悍的女人都喜欢比自己强的人。褚雨墨也是如此,她虽恨龙玄让他出丑,心里却又十分佩服他的本事。而且这人与师父嘴中描述的“世间男人”大为迥异。他怜悯八子,赐药赠法,助其回颜,足可说明他心胸开阔。他剥了自己衣服,又亲手送还,礼数有加,明知自己要擒他害他,可几次都没有真正的反击过自己。当然要是真打起来,恐怕自己早就死在他的神剑之下了。
诸般过往,使得褚雨墨这颗仿似寒冰一般千年不化的铁硬心肠竟倏然融化。世间事情既是如此,少女之心本就萌动憧憬。无论是放荡之女还是似她这般强自禁锢的“冰女”都是一般,不过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
褚雨墨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一颗芳心早就牢牢牵念在那肩宽腰挺见到自己便口齿尖刻的龙玄身上了。她曾自责有负师恩,可另一方面又随年龄渐长觉得师父所言不尽属实,再不像小时候一般视师言唯天命,无所不尊了。
此次回去被师父严令呵斥了一顿,又命师姐相助来擒龙玄。她与师姐素来有隙,不敢妄动,只能约龙玄出来,演戏给师姐看,心中却一直在思量着怎么帮其脱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