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赶忙起身说道:“张使君莫恼,匈奴人内迁并州之地已过百年,亦算我大汉附属,现如今移民屯田,自然要彼此协商互助。”
张懿指了指刘和,面露怒容道:“匈奴内迁以来,曾多次劫掠我汉民,朝廷为了北疆的安稳多次容忍。现如今你身为使匈奴中郎将驻军并州,就是看护匈奴人,时刻警惕,防止其再有祸乱之举,怎能还对其以礼相待。至于屯田之事,乃是朝廷安民之策,岂容一群胡人有所异议。而且并州之地本就是我大汉国土,无论怎样安排百姓都是大汉的事情,这群胡人要是忍受不了,就滚出并州,回他们的大漠去。”
刘和气的满脸通红,面对张懿的指责一时间无言反驳。无论是年岁还是资历,张懿无疑远在刘和之上,而且身为并州刺史,官职也不低,刘和虽持节却对一州的刺史无权处置。
场面的气氛顿时陷入难堪之中,匈奴人顿时恼怒,于夫罗脸色阴沉,其他几人不堪受辱用匈奴话吼叫着就要上前,刘和赶忙让黄忠、程普等人把匈奴人拦下。
张燕、杨凤等人茫然无措的站立一旁。刘和叹了口气,面对张懿也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这时赵岐起身到张懿旁边劝解道:“张使君消消气,大家都是为了屯田事成,此乃大事,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赵岐的出面让张懿情绪稍有收敛,毕竟赵岐的名望摆在那里。张懿瞅了那些胡人一眼,气哼哼的拱了拱手,然后便转身离去。
赵岐无奈的苦笑一声,然后回过身跟众人说道:“这段时间以来张使君从中协调屯田之事压力颇大,为了给屯田军民筹措粮食,向地方上那些豪族门阀佘借不少,近几日那些豪族频频与其抱怨,还与其索利,难免心绪有些焦躁不满,请诸位多多包涵。”
这时于夫罗也要起身告辞,刘和一把拉住,向众人示意先坐下。然后平稳了情绪后说道:“张使君刚才之言,大家不必过于芥蒂。今日除了庆贺屯田之事开启外,还有一事要与大家谈一谈,也要听听大家的想法。”
听刘和这说了,于夫罗等人也只能再次坐下,刘和又向张燕等人示意坐下后,缓缓说道:“我想说的是建立西河学堂之事,请名士学者前来教授,无论匈奴子弟,还是屯田的军民的孩子,只要至总角之年(、九岁)即可入学。”
众人听罢后一愣,张燕先出声询问道:“黔首庶民的孩子亦可?”
刘和笑着点了点头,张燕接着说道:“可是那些人家也攒不起束脩之资。”
刘和摆了摆手说道:“凡入学者,下至总角,上至舞象(十五岁)均免束脩之资。”
于夫罗忍不住问道:“匈奴人亦同?”
刘和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匈奴南迁已过百年,为何还与汉民常有冲突?无非就是大家语言不通,民众之间彼此习俗不同。在汉民之中,同窗之谊乃极重之情,若匈奴幼童与汉民幼童从小为同窗,那将来长大之后亦能多彼此理解,亦可减少民众之间的冲突。而且学业有成之后,亦可入仕途为官为吏,治理郡县。”
听完刘和之言后,旁边一名匈奴贵族不屑道:“你们会让匈奴人去当你们汉人的官?”
刘和听其言也不恼怒,更无不悦之色,反而耐心的解释道:“当年世宗(汉武帝刘彻)时的金日磾岂不就是?当前名震海内的马日磾所取之名就是因敬仰金日磾。大汉煌煌数百年之久,普天之下,唯汉至强。匈奴既入汉土,学习汉文汉话,彼此和睦相处才是上策。”
而后刘和又向众人详细讲解了许多学堂的设想,也说明了要让诸多名士学子前来做教授先生。张燕及原黄巾军众部将率颇为意动,尤其是那些底层的小率等人,他们因出身和家境才参加太平道,后黄巾军事败,他们退避太行山亦是凄惨度日,现如今能屯田以温饱便颇为满足,这又听到自家孩子可以上学,更是开怀。
倒是匈奴那几人颇有顾虑,倒不是完全排斥汉学,而是觉得汉民与汉官多是张懿那种人,对他们胡人看不起,所以未必会同意他们就学。
刘和反复向其保证,只要西河学堂之事就绪,必然招收胡族子弟。
待饮宴结束,场内众人各怀心思的离开。刘和略显疲惫的倚靠于案几之上。戏志才还在独自饮酒,贾诩默默坐在一侧。
刘和轻轻吐了口浊气,说道:“对于北疆后续之事,你二人有何见解?”
戏志才把玩着酒爵,说道:“屯田之事已经开始,而且原黄巾军已被拆散,现如今只差一场大战,若可战而胜之,此军可为中郎麾下兵卒,再非张燕等人可以控制。”
刘和点点头,眼眸中露出一丝坚毅道:“屯田的军民、胡人的铁骑,以及并州的钱粮和我当前手握的兵卒,此乃纵横北疆的根基,缺一不可。”
戏志才饮了口酒,神色颇有深意的说道:“我们原有的军队早已归心,剩下的无论是屯田军民,或者胡族骑兵,还有并州的钱粮,非阳谋大势之下而不可得。此间谋划已然着手,只是需耗些时日,亦需文和携手从匈奴人内部开始。”
贾诩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匈奴人内部早已混乱不堪,其余诸部对当前单于不满日久,只需轻轻一推,令其多生愤恨之情,一年之内或可有变数。”
说完后亦想学着戏志才豪饮,却险些将自己呛到,在座三人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