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颇为埋怨的说道:“你出征在外,又岂能念起为娘的心思。这些年来,除了你游学那两年外,一直多在家中。虽说你已及冠,却是从了军伍,还去西凉蛮荒之地征战。”
刘和笑着打断杨氏的埋怨,说道:“孩儿已经成人,且身为汉室宗亲,自当为国效力。再说当年父亲去往幽州,那里不也是边疆之地么?”
杨氏白了刘和一眼,不满的说道:“那能一样么?你父亲去幽州时早过而立之年,乃是为一州刺史,而且是施政的文官。再说了,那时你还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杨氏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刘和怒冲冲的说道:“上次你还在洛阳时就跟冀州中山的甄家定了亲事,要不是你非要跟着去西凉出征,现在怕是都可以有孩子了。”
刘和无语的苦笑一声。“哪儿有那么快,母亲切莫胡言乱语。”
杨氏哼了一声,接着说道:“怎么叫胡言乱语,就算没生子落地,至少那嫁进来的甄氏女肯定也怀上了,岂不是有孩子了。”
刘和无奈的摇摇头,不打算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杨氏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等你父亲回来,我们就跟甄家赶紧定日子。你也快些成亲生子,等有了孙子,你再去哪里我也不唠叨你了。”
刘和半响说不出话,低着头无言以对。受了一阵埋怨之后,无奈之下只能抱头鼠窜。
杨氏发泄完情绪了,也平静了许多,开始指挥仆从准备吃食。
随后的几日内,刘和先是给属下诸兵将放了假,但并未允许回乡,只是减少了操练的次数,也领了些赏钱给众人分了份,当大家平时可以去洛阳游玩。然后自己便随着刘虞携礼四处拜访京城内的重臣与长辈们。
这日,好容易闲暇的刘和溜达到了戏志才等人休息的院落,见戏志才颇为惬意的独酌。
“文正,找你许久,你可倒是清闲,竟然独自在此饮酒。”刘和一边调侃戏志才,一边示意远处的仆从再给自己放置一副酒具。
戏志才抬头看了刘和一眼,而后起身笑嘻嘻给刘和倒了一杯酒。“督尉家中的藏酒真乃是好酒,以后再回洛阳,我一定还要住在督尉家中。”
刘和端起耳杯,笑着说道:“你要小心,别把我父亲招待其他公卿重臣的酒都给喝光,不然挨骂的人还是我。”
戏志才仿佛毫不在意,返回自己的案几前,自饮自酌。
刘和小饮了一口,转言向戏志才询问道:“之前入城时,周慎将军言语含糊我就十分疑惑,这几日四处拜访长辈,言谈之中才明白,现在这洛阳城内被大将军何进的势力所控制。我若是想任职中郎将,便只能外放边疆,若想留在洛阳就得把麾下的军队拆散。”
戏志才淡然一笑,说道:“督尉本来的目的就是外放,至于洛阳城内的兵权之争,还是留给太尉府和大将军府这两大势力去争夺吧,现在还不是我等可以参与的。重要的是尽快离开,不要被双方的争斗缠绕进去。”
刘和点点头,随口说道:“去太尉府递交虎符的时候,听闻朝廷准备让车骑将军张温兼任太尉,以方便更顺利的调配兵力。”
戏志才端起耳杯,一饮而尽后,说道:“现在看来这何进的权势膨胀的太快,其他人都开始忌惮,着手反击之策了。那西凉的董卓,应该亦是何进所属。否则,他又怎敢如此顶撞张温。我们虽然离开那片是非之地,可这洛阳更不能久驻。太行山上的事,我已经命人加快,若能在年前有消息,督尉便可请求宗正大人给你在朝堂上安排一下了。”
“原来那董卓依附了何进,我之前还以为他跟宫里的常侍们有关系呢。”刘和端起耳杯,去戏志才案几上给自己添了杯酒。“太行山之事,文正有几成把握?”
戏志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不足十成,亦有九成。但是督尉想领兵前往,必须要宗正能给予助力,朝堂之上要有人替督尉谏言。”
“竟已谋划至此?”
看着惊讶的刘和,戏志才解释道:“现在太行山上近百万口,根本不堪重负,随时都有倾覆之患。所以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下山劫掠,要么下山归降。无论他们决定走哪条路,都可成为督尉领兵出征之由。劫掠则征讨,归降则看管。”
“文正预计何时可会发生?”
“若是归降,则必是年前。只是那首领张燕,现在虽然号称统领百万之众,但属下人员复杂,还未能完全如臂使指的掌控全局,贸然归顺极有可能先引发内部混乱。故而,就看此人心智如何。若仍图谋甚大,今年归降的可能便小,但明年春耕之后又必然会下山劫掠。”
刘和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啜了口杯中酒。“此事多劳文正谋划了,若能不打仗最好。冀州这两年连番的叛乱,也是众业凋零,百姓悲苦。”
想起冀州之事,刘和轻叹一声,突然间询问道:“文正觉得,若是再去冀州,可否邀请田丰田元皓加入军中?”
戏志才瞥了刘和一眼,稍沉吟后,说道:“若我直言,可能对督尉有所不敬,且容易让督尉觉得嫉贤妒能。”
刘和赶紧摆手。“文正为人,我知之甚详,绝不会有此念头。再说,那贾诩贾文和加入军中时,你我二人深谈至入夜,更可见文正之公心。切勿有此念,切勿。”
戏志才思虑片刻后,还是决定直述看法。“无论是我还是贾文和,在士人之中,都属寒门庶族,无甚名声。能得督尉所倚重,才不算屈才。那田丰年少便举茂才,家门显赫。年轻时便被选为侍御史,才名响彻河北之地。若是督尉之父,以九卿宗正之名征辟或有可能。督尉虽然亦有名声,但以当前的资历名望,想招揽田元皓,实在难为。”
听罢之后,刘和神色落寞的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后,最终只能无奈的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