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周慎的话之后,刘和先是恭敬的施了一礼,对于献计引敌,攻破榆中之事并未独揽功劳,而是直言是麾下的行军主薄戏志才所献。
然后刘和才缓缓说道:“如今叛军虽溃逃而走,但是我军若继续追击,深入西北荒漠之地,则粮道不稳,则军心亦不稳。毕竟现如今我军已成孤军,继续追击过于危险。”
周慎点了点头,也并未再征求他人意见,直接下令道:“向车骑将军及朝廷发送捷报,并说明当前处境。我军乃是洛阳北军,此番已经退敌,迟早要返回洛阳。当前榆中城已下,让车骑将军尽快安排州郡的地方兵卒前来戌守。”
军议之后,刘和返回本部军队在榆中城内的临时驻地。这两年由于常年征战的原因,刘和似乎更习惯待在军营之内。
见到戏志才后,刘和与其谈起了军议的过程。
戏志才听罢后,笑着说道:“此番都尉又是献策之功,又是伏兵破敌之功。再加上周将军本身便与都尉亲近,之前还是都尉的上官。看来若是朝廷有封赏,都尉或可封侯,再或者官职也可晋升为中郎将了。”
刘和摆了摆手,说道:“封侯这种事我可还没那么迫切的去向想,再说我现在只是个公乘而已,怎么可能一步封侯。若要真能提升为中郎将,倒更是合乎我的心意。”
戏志才知道刘和的心思是想一直统领军队,便问道:“周将军未曾提及都尉日后的安排?”
刘和摇摇头,颇为无奈的说道:“我本部麾下虽有万人,且主要是在河北建军。现在被编入北军之中,等返回洛阳时,也不知是留在河南之地,还是被遣回河北。”
戏志才戏谑道:“莫非都尉还想领兵留在西凉?难道此番一战,有了彻底败敌的心思?”
刘和瞅了戏志才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明知此次再无力追敌,只能率兵返回,你还有心思与我戏言。还不快想想办法,看看我军离开西凉到到底去往何处。”
戏志才捋了捋短须,晃着脑袋分析道:“周将军是必定领兵返回洛阳,届时都尉若还想领兵,必然不能让军队并入北军。故而一定要继续出征,或去边境驻守。”
刘和点点头表示认同。“可是,又如何继续出征,或去边境驻守?你也说西凉非当前久留之地,难道我让家父动用关系,去往幽州北疆之地驻守?”
戏志才道:“西凉这是非之地,我们确实要尽快离开。但是驻守之地的可选之处,就值得斟酌了。幽州之地确实是个好去处,都尉之父曾在任多年,必然有诸多故吏,也方便都尉行事。唯一的问题就是略显偏远,不仅与朝廷的往来不便,而且军内兵卒远赴边疆,亦会多有变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无论远近,都非常适合都尉领兵驻守。”
刘和听罢,眼睛一亮,立即询问道:“文正所言,乃是何处?”
“太行山下。”
“太行山下?”
戏志才轻轻一笑。“还记得之前受过都尉恩惠而活命,加入太行山上黄巾叛军的那兄弟二人么?在河北之时,俘虏了这两人,而后又再次放其归去时,我曾让斥候营的几个兵卒随行。现在他们都已坐到了小帅的位置上,对于太行山的情况也传来了消息。现在太行山上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其人数众多,但缺乏粮草。虽然经常能下山劫掠,却并不能满足山上的用度。张牛角死后,有个叫张燕的新大帅,但其无法完全服众,故而派系纷杂,很不稳定。”
刘和虽然知道戏志才之前特意派出一些人去往太行山,但是后续的具体事情并未太深了解,而是全权交给戏志才处理。尤其是瘿陶城下击破黄巾军之后,对于此事就再未继续关注,谁知道那些皇甫嵩留下的精英斥候,竟然已经在太行山的叛军中深入到这等位置,而且还持续的和戏志才联系着。
仔细看了看刘和的面色神情之后,戏志才缓缓说道:“现有二策,都尉可虑之。”
刘和收起恍惚的心思,赶忙问道:“请文正教我。”
戏志才讲解道:“其一,乃是在撤回洛阳后,煽动太行山上的群匪派大军下山攻略县城。如此我军便有再次征战之因,都尉亦可再次领兵去往河北。”
刘和沉思不语。
戏志才继续说道:“其二,太行山上流民太多,根本不可能养活的了,即便频繁的劫掠也很难维持。他们除了攻略县城之外,只能向朝廷投降,以求救济。同时被允许屯田自救,方可有存活之可能。”
“屯田?”刘和听到此处即刻说道:“就是此策,屯田既可以救活流民,又减免了战乱之苦。屯田此策可行,确实可行”
戏志才看刘和话语间有所停顿,接着反问道:“屯田是不错,只是凭什么说服太行山上的那群叛匪归顺?又凭什么说服朝廷答应?还有就是又能去哪里屯田?即便能够屯田了,都尉又该如何领兵前往?”
刘和愣了愣神,脑海中恍然而悟,抛开了刚才思虑的疑念,然后看到面色似乎略带笑意的戏志才,作揖为礼。“若论筹谋画策,文正胜我十倍,一切安排还请文正掌控。”
许久之后,戏志才深吸一口气,躬身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