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坚和董卓再次对峙之时,张温似乎略微有些走神,扫视了一遍屋内众将令后,只是摆了摆手,任由董卓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众人看到张温无心再议事,都纷纷施礼退出。看着董卓走出议事大厅,孙坚立即返身到张温面前说道:“车骑将军,董卓此人骄横跋扈,气焰嚣张,受将军所召而轻蔑以待,不及时前来,按律当斩。”
张温看着情绪激动的孙坚,摇了摇头,拒绝道:“董卓此人在凉州多年,尤其在陇西之地威望甚高,当前剿灭叛军事急,其为朝廷倚重之将领,岂能轻易杀之。”
孙坚眉头一皱,继续劝道:“车骑将军亲率朝廷大军,威震天下,何必顾忌区区一个董卓。今日前来,观其言行,目无上官,举止无礼,这便是一罪。边章、韩遂等人叛乱日久,军议之上定制战策,就是为了快速剿灭叛军,而这董卓之前便已久战无功,现在却出言阻挠决战,又长叛军志气,动摇我军军心,此乃二罪也。将军手召其不受,以天子名义下诏尚且迟缓而来,且态度傲慢,此乃三罪也。”
张温依旧摇头,看着门外逐渐散去的那些将令,说道:“董卓出身边疆羌蛮之地,性格粗鲁也是情有可原。我不能因其对我不敬便治他的罪,甚至杀了他。”
孙坚不甘心的接着说道:“这不仅仅是对将军不敬的事了,董卓其言行简直就是对朝廷的不敬。将军以三公之位持节领车骑将军之职,如古之上将军统军出征,但凡有忤逆者即可就地斩杀,以正军心。今日将军任由董卓在军议上肆意咆哮,而不立即诛杀,则必然损害将军威严,以及军队法度啊!”
张温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文台孙坚字你先出去吧,你我此时言谈过甚,容易致使旁人疑虑。”
孙坚听罢,知道张温根本无意诛杀董卓,恨恨的叹了口气,遂及转身离去。
军议虽然不欢而散,但是战策却不可更改。即便董卓再不满,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不遵守张温的战策,否则战败之罪就得他一个人背了。
军营内,董卓高居中央,旁边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这时帐门掀起,走进来一位身着儒袍的文士。此人身高七尺余,下颚三缕胡须颇为飘逸,双眸炯炯有神,身材偏瘦,跟营帐内这群西北的将士们相比,显得格外清秀。
“文优到了,人也就齐了,正好说说这仗该怎么打。”董卓向面前这名正在向自己施礼的文士招呼了一声,示意其坐到自己旁边。
被董卓称之为文优的这儒士名叫李儒,字文优,早年间党人出身,之前党锢之祸时被宦官之人诬陷的家破人亡,只身逃亡于汉中和武都一带。董卓偶然间遇到后,三翻四次的竭力邀请其加入自己军中做幕僚。当时李儒也是无路可走,心想着躲在边军之中,或许能侥幸逃得性命,便答应了董卓的邀请。
自从李儒加入后,董卓对其十分倚重,不仅仅是因为李儒才智出众,更重要的是李儒党人的身份,也正因为这个身份,使得董卓暗中还结识了不少党人,因此董卓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李儒。去年太平道叛乱时,党锢解除,大将军何进府内党人势力骤起。当时卢植被罢官押解回洛阳后,董卓能顶替卢植平叛,靠的就是朝中那股党人势力的推动。
李儒坐下后轻捋短须,面无表情的说道:“听闻将军和那车骑将军张温在军议上似乎有冲突,还闹到要斩杀将军立威的地步?”
董卓不屑的冷哼一声。“他张温敢杀我?杀了我谁给他平叛?靠周慎那几万北军?还是那个什么叫刘和的小子领的一万冀州兵?杀我,他敢杀吗?现在谁能顶替我的位置?”
李儒看了看霸气外露的董卓,依旧面无表情。另一侧的一名文士倒是笑吟吟的说道:“将军之言不错,那车骑将军张温要是敢杀了我们将军,这屋子里的众人立即就会叛乱。”
这名文士叫刘艾,出身寒门,早年间辗转多地郁郁而不得志,只能返回家乡,后来董卓开始独自领兵时,经人介绍征其为幕僚。其人倒是有些机谋才华,可惜学识和名望不足,也就是投靠在董卓这种被称之为粗鄙之辈的手下才有机会。
众人听了刘艾的话,顿时哈哈大笑。刘艾指了指旁边的李傕和郭汜,调侃着说道:“稚然李傕字、江有郭汜字,若是车骑将军要下旨杀咱们将军,你俩怎么办啊?”
李傕一拍大腿,毫不犹豫的说道:“怎么办?当然是拎着刀砍死那老贼。”
其他人纷纷附和的笑骂,董卓微微摸了摸颚下短须,微微点头轻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