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夜空显得格外透亮,闪亮的星月也似乎更接近大地。
军帐刘和独自居中而坐,静静的思索着白天张温和杨雍、盖勋他们的谈话。
这时戏志才撩开帐门,带着一股清凉的微风进入帐内。
虽然接近夏日,但是西凉日夜温差较大,白天也就正午时分会有些燥热,但是只要天色一暗,气温马上就能凉爽下来。
戏志才看营帐内并无其他人,便自顾自的坐下。看了眼眉头紧皱的刘和,说道:“督尉今日府衙内的议事可是遇到了难题未解?”
刘和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今日我听那凉州刺史杨雍和汉阳太守盖勋说起了西凉的局势,他们提起了边章和韩遂在凉州各地的名望和关系,而且反正这仗应该不好打啊。”
戏志才听罢,出声问道:“那车骑将军他们可有对策?”
刘和有些无奈的说道:“似乎是已经有了决策,不过今日在府衙内并未说明。返回军营之后我还特意去找了周慎将军,他也并不知具体的决策内容。”
戏志才想了想,说道:“看来车骑将军和这位凉州刺史不太信任手下这些将领啊。”
刘和同意的附和道:“是啊,他们不相信原西凉前线的将领也就罢了,我们这些后续的援军也不告知,难免让人心生疑惑啊。”
戏志才问道:“那今日你们见面相谈,难道一点都没有提及吗?”
刘和回忆着白天张温他们的谈话,仔细的复述给戏志才复述了一遍。
戏志才听罢后,沉思不语。刘和也不出言打扰,对于局势的洞察和分析,戏志才远胜自己,刘和索性就把问题抛给戏志才,让他去思考。
过了一会儿,戏志才抬起头说道:“若是我是车骑将军的话,面对当前这种处境,也确实难有万全之策。朝廷那边等着我们击败叛军,但是现在官军无论从军心还是人数都没有绝对的优势。若想破局,便只能行险一搏。”
刘和稍一惊讶,疑惑道:“行险一搏?”
戏志才若有所思的接着说道:“西凉地域贫瘠,原本就是依靠朝廷的赈济度日。现在叛军四起,朝廷的赈济钱粮没了,那这些叛军依靠什么维持?他们攻击三辅之地就是为了劫掠足够的钱粮物资,以维持生存。在这一点上,西凉的叛军和冀州太行山上的叛匪没有区别。”
刘和摇了摇头,说道:“我听闻叛军已经完全占据了金城,而且那里也是叛军首领的家乡。叛军首领边章和韩遂乃是名士出身,相比冀州太行山的叛匪们来说,西凉的叛军有自己的固定地盘,所以他们有足够的资格进行周旋。”
戏志才摆了摆手,说道:“金城一郡之地可养十万之兵?”
刘和愕然。
戏志才接着说道:“所以他们一定要打到三辅之地。只要击败官军,他们至少能劫掠大量的钱粮物资,而且还可以逼着朝廷实施招抚之策。”
刘和惊讶出声。“招抚?”
戏志才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边章和韩遂已成叛逆,他们想要什么?带领羌人一直当个叛逆吗?他们能走的出路无非是两条,其一就是建国称帝。如今我大汉朝风雨飘摇,刚刚经历太平道叛乱,民生凋零。看起来似乎孱弱不堪,但是只要他们敢这样做,那朝廷无论如何都要彻底将他们剿灭。这涉及到了朝廷的威严,一旦称帝建国便是不死不休之局,除非那边章和韩遂有足够的实力抗衡整个大汉朝。去年太平道叛乱,即便那大贤良师张角也不过给自己封了个将军,敢称帝吗?那既然如此,第二条路是什么?那便是打痛朝廷,让朝廷无奈之下招抚他们,让他们的身份变的合法。所以他们一定要攻击,一定要东进,威胁到三辅之地,然朝廷无可奈何的接受他们称霸西凉的结局。”
刘和恍然大悟,赞同的说道:“文正所言不错,这也就说明为何叛军率领十万大军不停的向三辅之地攻击。现在朝廷官军没有足够的优势彻底击败叛军,若想取胜,就要让叛军更深入,拉长叛军的战线,待其粮草辎重难以为继之时,再一击而中。可是现如今叛军可进可退,虽然有着强烈的攻击欲望,但是如果叛军看不到击败我们的希望,是不会率军深入的。”
戏志才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官兵援军已经抵达,相信过几日车骑将军定然要召集所有将领进行军议部署,到时候若是有分兵退守之策,那么就说明我今日所料不错。”
果然如戏志才所言,三日后张温召集所有将领,准备部署战略战策。
官衙大厅之内,外面有重重卫兵站岗步哨,屋内数十名官阶大小不一的将领军官齐聚一堂,彼此打过招呼后,静静等待着车骑将军的讲解和命令。
张温笑着跟众人打过招呼后,向身旁的参军孙坚问道:“所有校尉以上的将领军官可都到齐?”
孙坚摇头答道:“破虏将军董卓还未到。”
张温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