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还有各县令在三日内要去往守相府自证清白,否则便犹如毋极县和安熹县的县令一般,要接受查抄。”
刘和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说道:“中山国的守相何以如此?各县百姓刚刚春耕完,理当先想办法继续安抚百姓,以待秋收。难道是为了从各县令手中勒索钱财,那此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索贿贪腐?也太过嚣张了!”
戏志才摆了摆手,说道:“咱们今日去甄家吃完宴席,就准备整军先撤出中山国吧。”
刘和一愣,知道戏志才虽然看上去狂放不羁,但是每次必然言之有物,绝不会无的放矢。“文正此言何意?莫非……”
戏志才撇了撇嘴。“太行山上的那群叛贼余孽时时刻刻都盯着山下,尤其紧邻的中山和常山两地,现如今中山国各县的县尉被停职,甚至可能撤职,而县令又不在城中。那么各县的府衙必定人心惶惶,此时若是太行山上的叛贼一涌而下,整个中山国必然顷刻即覆。”
刘和听得后背顿时冒出一层冷汗,辩解着说道:“那我们在中山国……”
戏志才摆手说道:“我们根本还没来得及在中山国布局,现在仅仅依靠毋极县一城,根本无法完成前期阻挡和消耗太行山上那群叛贼的目的,若是再稍有犹豫,我们手上这五千余人的军队也同样有覆灭之忧。”
田丰有些不甘心的呢喃着。“事已至此?可惜……”
“不是可惜,而是可恨。中山国守相此时出这等昏招,完全就是将整个中山国拱手相让。若是无意造成,那此人根本就是个庸官、昏官!若是故意……”戏志才说到此处戛然而止。
田丰面沉似水,冷哼一声。
刘和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反复思考着若如戏志才所言,那么对整个战局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之前几人的布局谋划是否会落空。
“既然如此,那还去赴什么宴!”
见刘和似乎没有心情,戏志才反而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咱们依靠元皓兄的面子,筹集了不少军资粮草。这期间都是靠人家甄氏帮忙才有此结果,现在咱们不仅不能驳人家面子,而且还得去提醒中山国之危,也不枉人家的一番辛苦啊!”
田丰也不再接话,双腿一夹马腹,先行而去。刘和看了戏志才一眼,苦笑随行。倒是语出惊人的戏志才一脸的无所谓,平静的慢悠悠跟在最后。
进了城内,来到甄逸的府邸,只见甄逸早已在大门恭候。
田丰没有丝毫寒暄客气的心思,跟着甄逸进入府院之后,还未等落座,便把前面的忧虑托盘而出,并且建议甄逸尽快举家离开毋极避祸。
甄逸听罢,稍一愣神,而后陷入沉思。田丰也不催促,毕竟此事只是自己这边几人的推断,虽然把握很大,但毕竟事关他人家族决策,不好多言。
不一会儿,甄府的管事小心翼翼进入堂内,说宴席已经备好。
甄逸这时从沉思中清醒,伸手相邀。“诸位,咱们先饮宴,具体的事情,还需诸位再详细告知,区区感激不尽。”
戏志才率先站起,笑着拱了拱手。“若是今日有好酒可饮,便定有明路指予安国兄。”
甄逸也拱手回礼,有些无奈的笑道:“文正大才也,今日必然奉上好酒。”
甄家不愧是中山第一豪族,整个宴席极其奢华,饮宴中舞乐一直未停。刘和还真有些饿了,索性放开矜持一顿暴食。田丰则似乎没什么胃口,都是浅尝而止,仆役给轮番上的菜肴中,几乎一大半都没有动过。倒是戏志才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舞乐,津津有味,沉浸其中。
甄逸看宴席过半,忍不住轻声向戏志才问道:“文正,元皓之前所言,可否告知详情?”
戏志才喝了口酒,淡淡的打了一个酒嗝,笑吟吟的说道:“之前随我家校尉前来拜访时,府门外偶遇安国兄的妻女。不知安国兄那长女可许配人家?”
甄逸皱了皱眉,面色略显不悦,但还是很有教养的并未语出不逊,只是轻轻摇头。
戏志才撇嘴一笑。“呵呵呵!安国兄莫恼,我只是随口问问。言归正传,之前元皓所言,并非虚言妄语。安国兄虽家资丰厚,又有众多门客仆役护佑家人,但是面对数十万叛贼,可有抵抗之力?我建议安国兄一两日之内,带着家仆和钱财,暂时去往甘陵国境内。那里的守相乃是我家校尉之父,名望享誉海内的堂堂刘伯安。现在冀州若乱,至少甘陵之地可保安国兄全家无恙。”
甄逸略显疑惑,试探着问道:“数十万叛贼?莫非文正是指……太行山?”
戏志才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非是我危言耸听,相信安国兄也听闻到太行山上的隐患,那聚集了数十万的叛匪,岂会乖乖的一直待在太行山上?”
甄逸确实也听过太行山上聚集的匪盗,太过的细节倒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上面聚集的人数似乎是有几十万,而且是以去年溃散的黄巾军叛贼为主。只是毋极县毕竟也是大县,即便有匪盗攻城,也不至于轻易攻破。那些匪盗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所谓几十万人,除去老弱妇孺外,能打仗的也不过几万,其中配给兵刃的不过两成,而这一成的叛贼兵卒中经历过战阵的也只有一成。
有必要在叛匪还未下山之前就离开毋极县?难道那群叛匪的实力已超乎自己的判断?
甄逸试探着问道:“文正可知那太行山上的叛贼何时会再下山?”
“快则三五日。”戏志才晃着脑袋,看了眼惊讶的甄逸。“慢则……至少是本月之内。”
甄逸听罢,盯着举起酒爵狂饮的戏志才,再次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