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跟王越领头,后面的皇甫嵩大军朝着这块儿顽石奔杀而来,试图将其一击而碎。
刚向前冲了几步的刘和被王越一把拉住,看到已经杀红眼的刘和,王越急忙说道:“对方已经列阵以待,以必死之心等待决杀,我们这么冒然的冲过去必然损失很大。”
刘和看了看不远处的波才及数千黄巾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尾敦上前一步说道:“王仆射说的对,此人要做困兽之斗,我们不能直接冲阵。”
“那当如何?”
“刀盾兵压阵,弓箭兵抛射,待敌军崩溃,再进行追杀。”
这时自己第一次上战场,当然要听从有经验人的意见。刘和毫不犹豫,立即挥手向后面的人吩咐道:“我们暂时停止追杀,派人告诉皇甫嵩大人,立即派弓箭手前来支援。”
能让刘和迅速下定决心下达暂停进攻的原因,还是因为刘和看到了波才身边有一名黄巾力士,这时另一支之前同时出来放火的部队冲到了波才聚拢的军阵之中,五百人一阵冲杀后,便消失在黄巾军的军阵之中。
刘和看着满脸死气,决然沉默的黄巾军,心中一阵颤栗。幸亏刚才王越及时拉住了自己,要不然凭借这点人马先冲进去的话,自己有八九分可能无法生还。
奔腾的人流越来越稀散,熊熊的烈火照亮了整片战场,跳动的火焰光芒在每个人脸上忽明忽暗,让场面显得极其庄严而凝重。
波才看着刘和等人停止前进的部队,心中有些犹豫。自己不敢先行冲杀,阵型一破,及有可能被人数占优的官军从容的分割围杀。但是刘和身后的人聚集的越来越多,自己聚拢的这部分军队的兵力已经停止的扩大,也就是说,自己要以剩下这不足六千人的血肉之躯,硬抗官军的数万大军,以停滞官军的追击速度,帮助彭脱逃离战场。
在波才犹豫不决之时,皇甫嵩亲率大军而来。看到战场形势后,跟刘和询问情况,听到刘和还算沉稳的安排,非常赞赏的褒奖了几句。
双方以极其相近的距离各摆阵型,准备最后一次的生死对决。
波才看到了皇甫嵩,顿时目露愤恨之色,仰头悲啸。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数千黄巾军同时随声呐喊。
皇甫嵩冷哼一声,面露不屑之色,挥了挥手。
“擂鼓……”
鼓声顿时响彻战场,令旗飞舞,弓箭手从容站立于刀盾兵身后,拉弓搭箭,蓄势待发。
“射……”
一轮箭雨呼啸而至,前排的黄巾军瞬间倒下一片。
波才不再犹豫,刀锋直指皇甫嵩。
“冲……”
数千黄巾军如同一只狂奔的野牛,迎着风中的厉箭咆哮而来。
刘和此时已经站在了皇甫嵩身边,看着冲来的黄巾军不禁面露惊色,而旁边的皇甫嵩依旧从容淡定,只是简单的挥挥手。
“再射……”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随风而至,前排已经倒下有四五百人了。波才咬紧牙关,此时已经不能停不能退了,只有向前,直至全部战死为止。
一支箭从波才的脸颊擦过,激起一股血雾,夹杂着几丝鲜血在侧脸上飞溅而出。
疼痛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冲阵而来的黄巾军只有一往无前的意念,绝不后退的气势。无论身边有多少袍泽战友倒下,都不再去关心分毫,也不会乱了心神。
战况到了此时,就连官军这边观阵几人,也不得不佩服波才的勇略。以前可能还看不起黄巾军,看不起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叛贼渠帅。
现在,再无轻视,只有尊重。这就是战场,这就是军伍,这就是宿命。只要是勇士,无论敌人还是袍泽,无论是将军还是小卒,都值得尊重。
风声更大,风势更狂。迎风而来的黄巾军,昂着骄傲的头颅,仿佛一柄重刀狠狠的劈砍到了官军的刀盾方阵上。
官军的方阵急速收缩,让这柄重刀无法拔出来再次劈砍。
波才怒吼连连,准备率领亲卫带头冲击官军方阵。
突然间,一股震撼人心的奔腾之声直穿耳膜。
骑军,三河骑军,五千骑军以锥形之阵,从黄巾军的侧面猛然穿刺而来。
刹那间,如同重刀的黄巾军仿佛被更尖锐的利刃一分为二,黄巾军的阵型被这股骑军一次突击打散。
波才彻底崩溃了,颍川的黄巾军经此一仗彻底败北,彭脱的逃离也将便的急剧艰难。波才想不通为什么苍天还不死,这黄天又何时立,痛苦的哭嚎,嘶哑的嗓音。
刘和看着恍若疯癫的波才,再看了看身边的皇甫嵩,对于皇甫嵩战场上的布局筹谋涌起一股深深的敬佩之情。波才和皇甫嵩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手,根本无需比较。
此时此刻,黄巾军再无逆转之能。从他们决定包围长社那一个刻起,他们就掉入了皇甫嵩布置的陷阱。
骄兵,野战,纵火,夜袭。
示敌以弱,让本来就不如自身兵卒精锐的敌人聚兵于城外,以待野战。借天时地利纵火惊敌,而后三面围杀。皇甫嵩早就一眼看穿了黄巾军的弱点,而且不停的将这个弱点放大,直至对手被彻底击溃。无论波才如何努力,也不过是临死前徒劳的挣扎罢了。
突然间,一柄横刀一闪而过,战阵中波才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