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漂亮的一枪让菲利克斯对哈娜的强大又有了新的认识,或是说更大的误解。他那一只右手的动作更加卖力,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着,甚至出现了飞舞的残影。
“滋滋滋……啪!”
在二人一球的头顶,几盏白炽灯被菲利克斯点亮,发出明亮的光芒,空荡而寂静的地下机库内只有键盘敲动的轻响和耦合装置的滞涩咔嚓声在回荡着。
很快,那刺耳的咔嚓声也终止了,菲利克斯使劲按了一下回车,便将右手离开键盘,长出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对着哈娜露出一个笑容:“好了,我想我在耦合装置损坏之前成功地把他停下了……虽然废了好大劲,但我想这值得。”
他转过身去,看着这艘静静停泊在灯光下的飞船,他抬着头,似乎在端详着舰身上的每一处明暗不一的喷漆,每一条深浅不同的划痕。过了良久,他才发出了如梦呓般的喃喃声:“恭喜您,现在我们有了一艘船……”
“是啊,多亏了你的帮忙。”哈娜肯定道。
“不不,还是多亏了你的帮忙,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地捡到这艘家伙!十二年前,我看着它飞进这穹顶里,十二年了……”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因突然涌上心头的,强烈而复杂的情绪而扭曲变形。他嘴唇紧抿,双眼紧紧地眯了起来,眼角泛起的皱纹密密麻麻,静静叙述着他逝去的年轻。
在克普鲁星区,每个人都挣扎求存。他们或朝不保夕、或隐居避世、或揭竿而起、或隐忍待发,因为不挣扎,就会被冷酷而无情的深空吞噬。
而菲利克斯蒙难了多年,苦等了多年,终于等来了那个他影响一生的转机。
哈娜不知道菲利克斯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她正向开口说些什么,菲利克斯伸出右手,便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终于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我还不知道名字的大人,还是有些事情需要您帮忙的,我去将卡住起落架的杂物去除,您去清理后舱门处的杂物,两个人办事的效率总比一人高,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你叫我哈娜便可以。”哈娜再度点头,为菲利克斯的条理而满意,她也是个做事有条理的人(虽然哈娜定下的计划总是因为过于理想化而惨遭破灭),因此不免对他多了一些认同感。
哈娜跑了几步,跑到了后舱门前,将堆积在那里的麻袋和纸箱通通挪开。她打开了其中的一些看了看,发现麻袋里面满是土豆和一些叫不出名的种子(其实是小麦和燕麦),纸箱中装了肥料和工具。
“他开船跑路就是为了去种地?”哈娜一脸疑惑地打开了身旁的一个刷了黑漆的铁皮油桶,朝着圆圆的小口望了一望,也没闻到什么刺鼻的异味,里面全是在灯光映照下闪着波光的清水。她挨个将周围的一些铁皮油桶打开,发现里面装的都并不是气油或石油,而是满满几桶的水。
正当她思考怎么将这些装了水的油桶搬上船(水是绝对重要的物资,而足有她半人高的油桶她是怎么都拿不动的)时,身后传来了咕噜咕噜的拖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