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的会议以后，方奇石既没向尤智能安排过任何事务，也没听取过尤智能的工作汇报，就是开会也没提及过企管中心的工作。

一天，方奇石把郑朝阳叫到办公室，审讯似地问道：“你是不是说过你只听尤智能的？”

郑朝阳回答：“方总，督察部隶属于企管中心，作为督察部经理，按照岗位职责，我在企管中心总经理的领导下工作并对其负责，尤总的话我必须听。如果说只听尤总的，那就太绝对了，我不可能这样说。我是这么想的，不管是谁的话，哪怕是本部门一般职员说的，只要说得对，我都听，只要说的对企业有好处就采纳。我觉得，集团公司《内务秩序》中规定的层次管理，逐级负责，最终是对您方老板负责，但就我和我负责的督察部来说，应当对尤总负责。”

“那我把企管中心撤掉！”

“那我督察部就由间接对您负责变为直接对您负责。”

“你郑朝阳真不愧为是哲学系毕业的，也不愧为同尤智能一起工作，说出话来同尤智能一个腔调。”方奇石点然一支烟仿佛是回忆似地说，“你好像是尤智能在云天公司时把你招进来的吧？”

郑朝阳回答：“我从广东打工回来以后，自己到云天公司求的职，当时尤总是在云天公司抓治理整顿。”

方奇石次日召开会议，宣布撤销公司企管中心和财务中心，原属企管中心管辖的督察部和法律顾问室合并为“法审部”，财务中心撤销后，已到法定退休年龄的该中心总经理倪华东，不再返聘，唯独没说企管中心撤销后，总经理尤智能何去何从。如果说方奇石是否要尤智能走人，之前不太明显的话，眼下算是比较明显的了。方奇石撤销“两个中心”，完全是因人而事，其主要目的是撤销企管中心，逼尤智能辞职，从根本上结束他最忌讳的“两种声音”，但尤智能主意已定，并同邵志强形成了共勉，不管发生什么，决不主动请辞，回米西的初衷绝不改变，不给安排事做自己主动找事做，只要是有利于荣光的事都去做。

那些日子，国家修改劳动法征求意见稿已经出台，经验告诉尤智能，既然已正式征求意见，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基本上可以按照征求意见稿提前把荣光的《劳动用工与人事制度》《劳动制度与劳动纪律》《员工薪酬与社保制度》修改出来，待修改后的《劳动法》一旦颁布，对照法律再订正一遍，便可提请方奇石重新签发，在时间上赢得主动。这是尤智能寻找的一项重要工作。第二项工作，是在方奇石没有下禁令之前，继续指导和协助“法审部”和人力资源部的工作。

尤智能的工作虽然处于无领导状态，但整天依然是忙个不停，过得非常充实。尤智能深知，他目前的状况同眼下的倒春寒没什么两样。这一切，特别是他心里的痛，没向任何人包括妻子高月英和妹妹尤智丽说过半句。

荣光集团的高管层和原企管中心的同事，以及整个总部机关的同事，几乎都明白尤智能“坐冷板凳”了，然而，方奇石奉行“只做不说”，个中原因是什么，大家都不清楚，就连尤智能也不完全清楚。慑于方奇石同尤智能是郎舅，更慑于方奇石的权威，对这件事儿，没有人敢在企业内部说三道四，评头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