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六的天气特别好，虽然已是深秋，阳光依然明媚，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上午九点，方奇石带领全集团高管人员从米西出发，去迎接到荣光走马上任的总裁。

自从尤智能以年龄偏大为由，婉言拒绝担任集团总裁后，方奇石叫荣光集团驻省城办事处副主任雷泽光在省城物色一个人选，但方奇石开出的年薪标准仅为二十万，一直没有找到，尤智能建议方奇石委托猎头公司，方奇石又觉得没啥必要。

不料，一位毛遂自荐的总裁人选找上门来了。

出发前，方奇石向高管人员介绍说：“我们去迎接的这位总裁叫侯泽波，四十二岁，原来是期望集团的总裁。他同我有过三个多小时的交谈，给我留下的印象是，能说会道，反应敏捷，聪明睿智，年龄适度，同几大银行很熟，且主动提出三年内不要荣光的工资，同时他还准备了三千万资金，可以借给荣光使用，不要利息，是难得的人选。侯总裁同我一拍即合，约定本周六来荣光报到，下周一正式上班。侯总裁只向我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我领着全集团的高管人员去接他。”

临近十一点，魚惯而行的六辆黑色小轿车抵达目的地。

侯泽波住在一栋砖混结构的多层楼房六楼，房屋面积大约六十个平方米，两室一厅，客厅约有十四个平方米，方奇石一行进屋后，显得很拥挤。侯泽波给大家的第一感觉是，个子较矮，顶多一米六，微胖，有点颓头，显得很聪明。

方奇石一行在侯泽波家坐了个把小时，期间，侯泽波把中小学时期获得的几张奖状拿给大家传看了一遍。谈话主要在侯泽波、方奇石和郭老四之间进行，诸维利偶尔说上一句“就是嘛”，尤智能、兰达才、唐步文、邵志强都没说话。侯泽波说：“方总，我的三千万资金已准备好了，可以随时供您调用，我说过了，我是不要利息的，而且三年不要工资。”

返回途中，尤智能想，期望集团总裁……老期望集团分家后，期望集团不止一个，到底是哪家的总裁呢？不管哪家，都是名扬全国的大型民营企业，且总部都在大都市，侯总怎么会到偏远的米西求职呢？还有，个人拿出三千万资金来免息提供给荣光使用，三年不要荣光的工资，真的是遇上土豪了？既然是期望集团的总裁，住房条件怎么会那么差，室内的摆设怎么会那么一般那么杂乱，难道真的是生活上低标准？……尤智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在心里说：“这些，不知道方奇石有没有想过？”

尤智能姨妈的孙子俞小东，比尤智能年小十岁，现任集团公司财务中心融资部经理。俞小东几岁时，喜欢同表叔尤智能一起玩，尤智能下到田里抓泥鳅，一旦抓着了，他就站在田坎上拍着小手欢呼。回到米西，尤智能把俞小东叫到身边交代说：“按照今天吃午饭时方总的安排，下一步将由你陪着侯总一起去省城跑跑几家银行，你要认真完成方总交给的任务。另外，我再给你加一个任务，注意观察侯总的一言一行。”

“尤总您的意思是……”俞小东有所不解地问。

“这侯总聪明有加，像个‘猴儿哥’，但我总觉得不那么靠谱，你留意一点，有啥情况立刻报告方总或者告诉我。”

随后的几天，侯泽波同方奇石几乎是形影不离。方奇石还派出专车，以夫人尤智丽的名义，邀请侯泽波夫人到米西做客，高规格接待。

有一天晚饭后，尤智丽陪方奇石在焦化园区散步，不一会儿，侯泽波来了。侯泽波对方奇石说：“我准备下个星期一主持召开一次全集团高中层管理人员参加的会议，把一些方向性的问题讲一讲，方总如果有时间，也可以来听听。”

尤智丽觉得不对劲，第二天便把这话告诉了尤智能，尤智能说：“方奇石是荣光集团董事长，集团范围内的任何会议，董事长都有权出席并作指示，怎么会是可以去听听呢？总裁主持召开会议，理当请董事长到会作指示才对。”

尤智能暗自叫古斯文通过电话向几家期望集团的人力资源部了解了一下，结果是，无论新期望，还是东方期望、南方期望，都没有侯泽波这个人，也未曾有过姓侯的总裁或者副总裁。

几天后，接俞小东报告，去省城跑银行的侯总失联了，公司的车也被他开走了。

尤智能想，事到如今，不管侯泽波在方奇石心里占有多重的份量，都有必要提醒一下方奇石了。尤智能说：“方总，我叫古斯文向几个期望集团的人力资源部了解了一下，结果是几个集团都没有过姓侯的总裁或者副总裁。另据俞小东报告……”

“不说了，我知道。”方奇石打断尤智能的话，说，“我已联系警方。”

尤智能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从此以后，荣光人没再见到过侯泽波，方奇石也没再提到过侯泽波，也没人向方奇石问起过侯泽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