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佯装不适的海无岳回到驿站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一直在想着方才宇文解和自己说的话,来回揣测他宇文解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理来说自己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在外人眼里自然也就是宫里的心腹,可他宇文解怎么就敢如此大胆的向自己抛出橄榄枝,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回京后把他和陆临渊一块卖了,到时候虽说不会直接弄死他,但秦王简和他的宗族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为何要如此信任我一个外人?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宇文解之前和他的一句对话,他记得当时宇文解曾问过自己秦国该姓什么?若是他早有不臣之心,就凭借他这些日子的谋划,连同陆临渊和自己这个钦差都成了他手里的棋子,这份心智恐怕比陆临渊还要可怕百倍,说不定还真就有成功的可能性。一想到这里,海无岳忍不住心跳加快,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阵凉风吹过,算是给自己这颗有些不清醒的大脑降了降温。
他暗中告诉自己要冷静,搞不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而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从海无岳眼前闪过,没等海无岳高呼门外的侍卫,就见黑衣人一把捂住海无岳的嘴,悄悄比了个嘘的手势。嘴上还低声说道:“海公公莫惊,是我!“
借助房间中昏黄的灯光,海无岳终于看清楚面前黑衣人的长相,正是刚刚护送自己回来的黄守成。随即暗舒了一口气,开口埋怨道:“黄将军您可吓死咱家了,方才您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是这般模样?“
黄守成对海无岳施了一礼:“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还望公公恕罪。刚刚人多眼杂,何况是在陆临渊的地盘上,为避开郡守眼线,在下只好如此行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公莫怪。“
海无岳摆了摆手:“黄将军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这深夜前来找我有何要事?“
黄守成:“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替我家将军给公公带句话。“
海无岳正好在纠结晚上宴席中宇文解对自己的招揽,见宇文解有话对自己说,自然好奇:“将军但说无妨。“
黄守成:“我家将军托我告诉您,海公公虽说在外面顶着钦差名号,但回了宫其实也只是一个黄门引路的小公公罢了,上面还有赵建等大太监压着,倾你一生顶破天也就是个五品的虚职罢了,虽然已经失去了某一些东西,难道海公公就不想在别的方面达到极致吗?无论是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终归也是被世人所铭记,总比碌碌无为,空度一生来的痛快不是吗?“
海无岳听到黄守成前面所说,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任谁被人揭开自己的伤疤,还要在上面撒点孜然辣椒面啥的都不会好受,但他也无心去反驳什么,毕竟这些都是事实,否则自己也不会为了这么个外出宣旨的名额和别人打破头的去争,为的不就是出来有机会结交权贵,好提高自己在宫里面的地位吗?而听到后面的话,海无岳不禁低头陷入沉思。遗臭万年吗?那也总比碌碌无为来的痛快!
片刻之后,海无岳猛的抬起头对黄守成说道:“回去告诉宇文大人,海某今后任凭大人差遣,上刀山下火海九死不悔!“当黄守成看到海无岳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后,黄守成就知道这事儿成了,因为那股火焰别人或许不熟悉,但他怎么能不熟悉,这股火焰叫野心。
海无岳也是果断之人,既然决定要押宝在宇文解身上,自然就要帮忙帮到家。快步来到桌案前,拿起放在一旁的毛笔,在给赵建复命的信中写道:幸不辱命,圣旨已亲自交由宇文解,并将王上口谕传到,宇文解一心为国,忠君不二,实乃国之栋梁。只是近日路过春迟郡,偶然发觉郡守陆临渊似有不臣谋逆之心,险些被其灭口,幸得宇文大人相救这才保住性命,还请王上早做打算,以免酿成大祸。
待墨迹稍干,海无岳招来信鸽,当着黄守成的面将密信封蜡绑在信鸽腿上,信鸽腾空而起,不久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黄守成见此情形,也不多留,再次对海无岳抱拳行了一礼道:“末将还要回去向将军复命,就先告退了。“
海无岳:“黄将军慢走,咱家就不远送了。“
待黄守成回到醉仙居,见没有不长眼再想刁难自己的蠢货,冷笑一声,新换上来的小二哪里敢去招惹这个煞星,那前掌柜和小二的血迹尚且没有清理干净,就连酒楼背后最大的靠山东家陆临渊在他这都碰了一鼻子灰,自己怎么招惹的起呢?
黄守成也懒得理会这些欺软怕硬的下人,自顾自的迈步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只见宇文解和唐婉儿二人此刻早已吃饱喝足,正对坐品茶。
宇文解见黄守成回来,示意他自己找座坐下说话,就见黄守成看了一眼一旁坐着喝茶的唐婉儿,再看向宇文解似乎有些为难。宇文解:“不必如此,直说就是,婉儿也不算外人。“
宇文解说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唐婉儿听了,俏脸微红,就是一旁的黄守成脸上表情也有些暧昧,心里暗自琢磨:将军莫不是......嘿嘿,眼睛不住的盯着这两个人来回打量。
宇文解:“??!黄守成,我记得我府上马厩还缺一个洗马备鞍的马夫,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宇文解眯起眼睛,同一种极其和善的语气对黄守成说到。黄守成顿时打了个冷颤,熟悉宇文解的人都知道,但凡他眯起眼睛用这种口气说话,十有八九那个人要倒霉了,上次让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将军别玩这么绝啊,我知道错了!“黄守成哀嚎道,很难想象一个身高八尺的军中大汉在一旁瑟瑟发抖,还用一种宛如受了气的小媳妇的哀怨的眼神看着你是一种什么体验,反正宇文解是做干呕状,看不的这等情景。
两人开过玩笑,还是黄守成正色道(主要为了转移话题):“将军,事情已经办成了,那海无岳听了将军说的话后果然点头同意了,日后有了他在宫中做暗子,咱们做事也会方便一些。“
宇文解:“嗯,很好!如此一来,这边的事情就算处理的差不多了......“
唐婉儿在一旁听完,忍不住问道:“这小太监的地位太低了吧?能给你们提供什么帮助,宫里不是很多地位比他高的吗?随便拿些钱银收买还是很容易的吧?“
宇文解:“地位稍高的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何况那些人一个个胃口大的很,就怕收了你的财过后就把你给卖了,可这人不一样,地位低,那就想往上爬,恰好我能给他他想要的,也自然就不怕别人用银钱收买他,因为他会考虑的很清楚,是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实在还是自己的大好前途实在,只要懂得利用人心,远比多给他些银钱来的更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