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环顾四周,审视着自己新攻打下的长宁县城,但见城中一片萧瑟景象。听着部下向自己汇报着城中粮草存储,李冰的脸色却是越变越难看,原本打算借着攻打下长宁城的机会可以缴获更多粮草,从而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却万万没想到郑金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趁着李冰与叶千秋争执之际,宁可牺牲些许逃命时间也要将粮仓府库搬空,除了给守将留下的两日口粮外,竟是连多余的一颗粮食都没有给李冰剩下,就凭借这千人两日的军粮根本不够宁军这七八千人一日所需。
所以此刻摆在李冰面前的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放弃刚刚打下的长宁城,继续追击郑金余部。但此时追击,且不说万人奔袭声势过大,难免会惊动四周县城的守军,就是当真追击部队庞大臃肿,行军肯定不如郑金仅仅千人的部队速度快,所以李冰在部下劝谏之下,权衡利弊终究放弃了这个计划。
二则是掉头返回囚龙关,去和宇文解抢地盘,可囚龙关城高兵足,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虽说李冰不懂兵法,却也纵横沙场多年,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三团兵力虽比宇文解部多,但却有限,无法围之攻之战之,所以掉头回囚龙关亦是死局。
那么此时李冰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选择和郑金相反的方向,去攻打南面的清河县,这也是西华郡靠近秦国腹地的一个大县。城中不仅粮草辎重充足,且因处在与宁国战线的后方,守兵空虚,若是趁此时秦军尚且不知长宁沦陷,攻其不备,宁军尚且许能有翻盘的机会。是故李冰当机立断,带上长宁城中余粮,整顿大军休整一日,打算在明日就进兵清河县。
可就是有一点,关于叶千秋的事让李冰此时有些骑虎难下,本欲城破之时,借他李冰军威正盛,杀他祭旗。可如今许多李克旧部替他叶千秋求情,欲继续让他在军中效力,说什么定能使我宁军转危为安,甚至更近一步。听了这话李冰欲杀叶千秋之心更甚,一军不可有二主,之前叶千秋屡立奇功,早已在军中聚拢了一批支持者,此时军中替他求情,无疑是挑衅他李冰权威,但问题在于这些部下都是李克旧部,若此时对其兄部下清洗,恐怕军心难定,这一场胜仗刚刚提起来的士气有可能毁于一旦,加上可能会导致宁军指挥混乱战力下滑,暂且也只得暂且安抚为主,不宜大动干戈。
但若是对叶千秋继续放任不管,同样会使自己的威信一降再降,况且自己的侧卧之榻又岂容他人酣睡!是故李冰如今对此事也是颇为头疼。可能是相对于废脑筋想这些繁琐之事,他还是更喜欢在两军阵前厮杀,杀敌无数的快感,最后只是将叶千秋关进了县城大牢,暂不做处置,专心为明日的攻城之事与手下商议战术。
樊固城郊,郑金的部队经过一天一夜的奔袭,连夜赶向樊固城外。
“大人,大军再行至多二十里就到樊固城了,我等是否再加把劲,早些进那樊固城免得夜长梦多啊,若是那宁军追来伤了大人,属下万死难辞啊!”郑金手下一位狐嘴猴腮的副将刘成一脸殷情的对郑金说道。
郑金撇了一眼这名手下,心里自然清楚他打的什么算盘,平日无战事还好说,顶多仗着自己的威名欺行霸市,做些黑道的买卖,但凡有些许战事发生,郑金敢拿自己的人品打包票(虽然他自己也没有多少人品)这货绝对跑的比自己这个顶头上司还快。刘成以前不过就是城中的黑道混混,此人虽文不成武不就,但之所以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因为懂得察言观色,清楚郑金贪婪成性,舍得给郑金送去大批金银书画,这些都是往日搜刮城中百姓的民脂民膏,这才讨得郑金欢心。如今这般劝谏郑金,看似是一片忠心,不过是自己怕死,欲赶快进城避祸罢了。
“无妨,下令大军原地整顿休整一番,都整理好军阵仪容,再随我进城,莫叫无为兄他们小看了我等。至于李冰此獠,且不说如今他才下一城无力追击,就是他李冰敢来也早已经追不上我们了,何况城中还有无为兄策应,我倒是还盼着这莽夫追来,正要叫他有去无回,不仅可弥补我丢城之罪,待得收复失地,上报家主又将是大功一件!”郑金不慌不忙的说道。
他们口中的无为兄乃是指樊固县守将沈无为,沈家亦是与宇文家同列三大世家之一的沈太傅沈鸿正的宗族。这沈无为乃是沈家一个旁系子孙,能谋得这一县之地亦是靠着家族关系爬上来的,加上花重金买官,这才捞得守将一职。虽名曰将军,但平素喜文不喜武,整日流连于风月之地不是吟诗作赋就是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为得好处,没少和郑金私下里合作贩卖私盐,控制两县市场,搜刮民脂民膏。是故和郑金私交颇深,倒也算是臭味相投。
若郑金真在樊固境界遇到险境,沈无为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必定出兵救援,樊固县城因处于秦宁两国边境,常年县兵和边军皆是三团满编制的沙场老卒。两人合兵一处无论是兵力还是战力都稳压李冰一头,若是李冰引宁军前来,估计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