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都,东北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就如一颗灿烂的明珠镶嵌在东北大平原上。美丽的冰松河在市区内款款流过,将整个冰都自然地分为河北和河南两个城区。
因为冰都冬季漫长,冬季气温又低,冰松河每年会有近四个月的冰冻期。每当冰冻结实,冰松河便化作一个天然的冰场,孩子们就在上面滑冰嬉戏,还有些汽车发烧友就在上面玩急速漂移。冰松河两岸松树极多,冬季气温降低到一定程度时,松树上就会被白霜覆盖,形成美丽的树挂,人们将这时的松树称为冰松,冰松河也正因此而得名。
冰都的冬季冰天雪地,吸引了无数冰雪爱好者的到来。到了夏季,冰都又因为格外的清凉成为享誉中外的避暑胜地。
每年六七月间,冰松河水势盛大,河浪荡漾,河风习习。天下赤日炎炎,唯有此间一派清凉世界。世界各地的游客蜂拥而来,冰松河两岸人潮如织,此时的冰都俨然就是人间天堂。
垂直冰松河的方向上,有一条格外热闹的步行街——冰河大道。冰河大道全长近三里,路面全由立石铺成。石条长约半米,全都深深埋入地下,仅留一个端面供行人踏足,不过区区十平方厘米。这样的铺法,绝对称得上铺张浪费,但却铺就了一条百年名道。
据说,冰河大道的历史就和冰都这座城市一样长,每一条立石的端面上不知留下了多少人的足迹。它记载了冰都的兴衰,记载了岁月的更迭。
来冰都,必来冰松河。来冰松河,必来冰河大道。
也正因为冰河大道对于冰都的特殊意义,百十年间吸引了无数投资者的到来。出于景观视野的考虑,冰河大道两侧多为三四层的建筑,风格各异、中西合璧。各式建筑鳞次栉比,错落有致间书写了这条百年大道的绚丽与辉煌。
在冰河大道和冰松河的近交汇处,也是各色商业最为繁华的地方。然而,这里最显眼的不是快餐冷饮,也不是古董电玩,而是二十几个坐在小凳上的画师。他们或是小有名气的画家,或是尚未毕业的美术学院高材生,来到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练笔,二是赚钱。
这二十几个画师,整齐地列成一排,每人坐一把小凳,身前两三米处再摆一把小凳,那是供想要画像留念的游客坐的。画师们脚下,配置的都相当齐全,不同硬度和黑度的铅笔,不同色阶的调色笔,没有橡皮。
游客想要画像的,就会挑选一位画师,坐在他对面的小凳子上,摆好一个姿势。画师的任务,大概在二三十分钟之间为对面的游客速写画像。
游客选择画师的依据有两点:一是收费,二是画功。收费标准,通过画师身旁的小牌子就可以看到,从100到300不等,当然,游客也可以根据自己的经济能力打赏。画功水平,就看画师和游客之间地面上的几幅代表作,这应该都是画师的得意之作,很多历史名人、当红影视明星的画像就赫然地摆在那里,真的还就是惟妙惟肖,足见冰松河畔这些画师的深厚功力。
受全球气候变暖的影响,今年夏季全世界的气温都格外炎热,但冰都俨然是个例外,依然我行我素的一派清凉。
冰都的清凉,点燃了数以百万计的外地游客的热情,他们不约而同地相约冰都,齐聚冰松河畔。冰松河畔的这些画师们,无形中成了受益者,他们今年的生意格外的好。
二十几个画师,身前小凳上都坐着游客,后面排队的都不下十人,还有一些犹豫不决的人就围在画师身后,仔细端详着他们如何运笔着色。
还有很多饮食男女在底下窃窃私语——
“看来还得有本事,你瞧瞧人家。”
“可不,一幅画像平均二百,快的画师一小时能画三幅,那就是六百。”
“这夏天黑的晚,一天可以画10到12小时,这算下来一天小赚6000到7000啊!”
“这还小赚啊?顶你一个月工资了吧。”
画师们似乎经常听到这些评估自己收入的言语,一个个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内心却都激动着——等俺成了大画家,一幅画就值个几百万,这点小钱算什么?
是啊,坐在这里的画师,哪一个怀里没揣着梦想呢?尤其是那些脸上还尚有稚嫩的美院学生们,更是为了梦想才坐到这里来的。他们梦想的就是成为张大千、齐白石、梵高、达芬奇……
“还张大千、齐白石?就你们这样的水平还敢亵渎大师的名字?”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突然传进大家耳朵,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向一个中年女人望去。
顿时,啧啧之声四起,好一个神级爆发户之富婆的形象!
那中年女人浑身的世界级名牌,却搭配的尽显违和;手项间珠光宝气,却盖不住土里土气;雍容中凸显肥肉,华贵中绽放粗俗。
两个美院的学生画师气愤地反驳道:“你仔细看看,这是张大干,那是齐白右!”原来,两人身旁的小牌牌上,确实写着“张大干,速写100,着色200”、“齐白右,速写100,着色200”。因为干字和右字写的实在有点像千字和石字,才让那富婆看走了眼。
说心里话,两个学生画师也确实有点山寨大师名讳的小算盘。这年头,不吸睛怎么赚钱呢?大家总是想办法搞点另类,搞点古怪,目的只有一个——引起别人注意、获得更多关注。
富婆听了两人的话,一甩脸上的肥肉,露出鄙夷的神色。随即,她在二十几个画师间遛了一趟,不时对某个画师的作品批评一番,明明想画上一幅却又似乎瞧不上画师们的手艺。
她的行为不仅让画师们不爽,连游客们也很不自在,在她靠近时纷纷闪避,唯恐被她的铜臭气熏到。
富婆脸上的肉突然颤了一下,因为她突然看到生意如此兴隆的街绘区边缘,居然还有一个没有任何顾客光顾的画师,尴尬而孤独的坐着。
这是一个清瘦的年轻人,从矮板凳前支出的双腿可以看出他的个子很高。帅帅的脸上罩了一层寒霜,给人一种超高冷的感觉。白色的高中校服,多少暴露了他的年龄。
“于风,单幅1000。”富婆一字一句地读着年轻人身旁的小牌子,“我靠,你也太张狂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啊!”
富婆似乎突然变成了物价局长,对年轻人的高收费出离愤怒了。
她激动着、跳跃着,向年轻人扑了过去,那架势显然要薅住年轻人的脖领子,问问他为什么乱收费,凭什么是别人的10倍。
“注意脚下。”眼看富婆快扑到自己面前,于风善意地提醒着,声音不高,但阳刚之气充沛,隐隐地夹杂一丝凉意,就和他的人一样。
富婆一个急刹,险些跌倒,下意识地看了一样于风身前的地面,随即“妈呀”一声跳了开去。
按照惯例,画师身前应该摆放自己的代表作,但是于风身前什么作品没有。那里就是冰河大道上立石铺成的地面,但可怕的是,那里蜷着一条和路面颜色非常接近的蛇!
蛇身一圈一圈地盘着,蛇头高高昂起,蛇眼精光四射,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射弹出,扑向眼前的猎物!
“妈呀”一声之后,富婆哆哆嗦嗦地扯下挎包上的背链,狠命地向那蛇抽去。一下又一下,直到她实在抽不动了。
可奇怪的是,那蛇没有反击,也没有丝毫躲闪,但也居然没有受伤。数十下的抽打,只听见金属和立石相撞的声音,背链起处,蛇依然完好无损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这是我画的。”于风善意地提醒富婆,声音依然高冷。
“你!……”富婆尴尬了,四周先是响起了惊叹声,随即响起了哄笑。
因为没有生意,刚才于风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人们总是有很强的从众心理,别的画师身前都有十多人排队,自然也就应该排他们喽。于风身前一个顾客都没有,自然画的不好喽,画的不好,自然也不用排喽。
有一些人看到了于风的收费,自然是感觉收费过高而止步。还有一些人看到了于风身前在路面上的蛇,闹不清是不是画师自带的宠物,但毕竟是蛇,绕着走总是没错。
富婆这么一闹,倒是给于风做了宣传了,人们开始向于风这边聚拢。
“这蛇是画在路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