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怎么可能是这种满脑子只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洛斯特这时才发现了那张摆在书桌上方,墨迹还尚未能够完全干涸的信纸,伸手两根手指把它夹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同时继续保持着用一只手拎着“吹笛人”脑袋的动作,一边读信一边拖拽着这个男人的身体沿着狭长的阶梯一路往大厅的中心滑了过去。
伴随着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哈乌那本身伤痕累累的身体,在经过这一番暴力搬运后更是变得好像是让人扒了一层皮似的虚弱不堪。
几乎是在与此同时,之前被洛斯特安排在屋外负责掩护,其实就是让她在原地待机的小金丝雀,在听到了由房间内传来的动静后也忍不住好奇心探出了自己的小脑袋,当发现洛斯特正拖着一个叽里呱啦乱叫的男人从台阶上走下来时,她先是一愣,再看了一眼房间四周围被匕首贯穿了喉咙早已死去多时的刺客们、以及被拆掉丢到一旁的机关门,倒是没有再忙着惊讶了,反而露出了一个像是对此已经麻木了的神情来。
——嗯,很像洛斯特会搞出来的大手笔呢!
差不多就是充满了这样的感想罢……
她又是不禁回想起了两人都还在屋外那时的场景,洛斯特举起了自己的巴掌,结果她立马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捂着脸颊后跳了好几步远,结果最后那一巴掌自然没有顺利地扇下去,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脸颊好似被人打过一般火辣辣的痛!
——需不需要我一巴掌打醒你!?
原来是这样子啊……
罗洁塔反复咀嚼着自己那条开始发苦的舌苔并且低下头心想道:
——原来我并没有一开始自己想象之中那么的高尚啊,比起其他无数人的死活,我还是更加在意自身的安危更多一些,当然还有自己的父亲、母亲、妹妹,这些人的优先顺位肯定都在无数的平凡人之上。
洛斯特想要告诉我的大概就是这个罢,手下留情是强者的权利、而非义务,特别是面对某些死不足惜的人渣的时候,杀死他们不仅仅是为了无数的平凡人而负责,更是在为自己重要的人负责,尽管有些时候这样的行为确实不是被法律所允许的,但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认清自己,不要去执着于杀与不杀,而是认清所做事物于眼下局势之中的重要性。
——加油,罗洁塔,不要被各种消极的情绪给击败了,妳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暗暗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小金丝雀一如既往地使用了连续拍击脸颊的方式、从内心的深处为自己全力打气道。
看的人并不会比做的人更加高尚!她又不禁回想起了,自己某位同样是记录官的前辈常把类似的话挂在嘴边,大概就是用来指代眼下这类的情况罢——是的,因为记录官本身职业的特殊性,在面临很多大事件的时候他们总是习惯站在一个相对客观的立场上去考虑,很容易产生一种宛若舞台剧银幕下方高高在上观众般的心态。
可实际上这却是一个严重的误区,他们是观测者没有错、但同时也会是事件本身的亲历者,哪怕再其中起到的推动作用微乎其微好了,哪怕在各类传记留下的记录寥寥好了,他们也确实存在过,想要在一个时代的浪潮下做到完全的独善其身,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洛斯特再当时到底有没有想说那么多,这一点就真的只有鬼才知道了……
“馁,那边那个谁,可以麻烦你过来一下吗?”
在移动到快要靠近大厅中央位置的时候,洛斯特故意朝着门那一边的方向用力地勾了勾自己的手指头。
——这是在叫我……
因为一直关注着门那一边的情况,故而小金丝雀在这一个瞬间反应的还算比较及时的了,在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别的什么人可以指代那个谁以后,才匆匆踮起了自己的脚尖、以一个急促但又不至于发出太大声音的步伐一路小跑到了少年的身边。
“大小姐,请!”
这一次的洛斯特倒也算是比较配合的了,除了声线还是比较冷淡以外,竟还真的像是一位守卫着千金小姐的骑士一样,毕恭毕敬地将自己刚刚截获到的,写满了“重要情报“的信纸用两根手指夹住率先递了过去。
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宛若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拖拽在地上的老鼠之王,也偷偷抬起眼皮打量了面前那位一身中性打扮的红衣少女一眼。
——头发是金色而不是银色的啊!
对此,他倒没有感到特别的惊讶。毕竟也只有充满浪漫主义的小说家以及剧作家才会写出那种主帅不顾自身安危,身先士卒,永远冲锋在最前线与敌人搏杀的剧情来的。
现实是,直到被逼到绝境之前,没有哪家的总大将会蠢到冒着指挥塔被敌人一口气端掉的高额风险,不顾一切地在外界增加自己抛头露面的频率。什么主帅奋勇杀敌引得全军士气大振,都是骗人的,都是特技,都是虚假不存在的。
再说回罗洁塔的视角,她打开信纸以后第一眼便望见一个自己想要、但又绝对不想要看到的名字:
——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