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安静的位置,去看世界的热闹。——周国平《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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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作为一切万恶之源的开始,但凡是读音相同的拟声词总是会让路仁心头发痒,意图打开金手指一探究竟。
那种感受很像是路仁前世的时候,每隔上两三秒便要打开某个绿油油的软件。
瞅瞅有没有未阅读的红色小标记。
然而得到的结果永远都是@所有人。
只不过这一次终究不是他熟悉的配方。
高度估摸着为16个半路仁叠罗汉堆在一起。
落白教堂很明显具备哥特风格。
十字拱、立柱还有飞券,正立面架起一座顶端三角尖锥的黑色钟塔,洋溢空灵而又神圣的气氛。
一台沉寂已久的机械大钟惊醒过来。
结构精密,枢纽复杂。
六芒星的齿轮铆合,带动钢铁绞盘旋转,发条齿轮与发条齿轮凹槽之间摩擦碰撞,蹭出炙热而又刺目的火光。
三个巨大钟摆各司其职,一个负责正点,一个负责走时,另一个负责报刻。
总共是十二下沉甸甸的低沉,徘徊在每一位落白镇民的心中。
悠远徜徉,抚去心神深处的疲劳。
“现在是琥珀大陆时间十二点整。”
严实裹在口袋深处,姑妈的袖珍收音机同样传来报时。
只见姑妈双手拉起一截缰绳,放慢马车前行的速度,让车轮吱吱嘎嘎的烦躁得以缓解下来。
看来回去要妥善保养一下车子……莫小玲在心里默默念叨起来,一提一卸行云流水,驾驶马车熟练拐过教堂那座并不算宏伟的大门。
门柱的鸡形风向标一动不动,灰黑色栅栏则伫立在两侧。
后半段是大堆大堆稀疏的浅草堆,刚好没过一个成人的脚底。
潜藏其中的纺织娘虫鸣声婉转,巧妙应和车轮滚滚辘动的节奏。
作为镇中最高端最大气最上档次的一幢建筑,落白教堂早就在两年以前因为墙体老化的原因重新修缮过一遍。
安烈神父,既是教堂唯一一位工作人员,也是教堂唯一一位管理者。
此时此刻正休憩在他挚爱的美人椅上,享受大正午的阳光浴,敞着发福而微微隆起的肚皮,也不知做着何种浮想联翩的美梦。
他自告奋勇承接教堂的油漆工作,使用亲手调配而成的不明料子把墙壁重新上色。
口口声声声称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方子,可是大多数人都清楚他的目的,绝对是为了贪图镇长下发的材料补贴费。
乍看上去还算不错,勉强达到预期效果。
然而凑近一看,墙壁表层与表层之间会有断裂感觉,不匀称的色彩与玻璃彩窗的缤纷格格不入,让强迫症上头的路仁浑身难受。
真的是浑身难受,天天盯着那面劣质墙壁看能不难受吗?
好不容易摆脱大哥莫为,把视角角度调整回来。
路仁不得已将刚刚摊开的《十万个为什么》重新合拢回去。
他的家就坐落于教堂对面。
“顺利到家,下车时候要当心一点。”
莫小玲踢来几块青色石砖,固定住前后车轮,又把路仁经纪人的鼻头缰绳收束成一圈,随意甩到一个根本就算不上牢固的木桩子上。
院子三面是高大耸立的青色鱼鳞砖墙,阻挡路仁扩散出去的视线。
墙角一片阴影透露出冰冷。
不过只要往其增添一个“家”字,取代的便永远是一片温馨。
家是美好的,世界也是美好的。
不过在成功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之前,路仁需要先行探出一只脚尖。
他艰难够向对其来讲还是有些略高的地面,腿短是现阶段路仁的心酸。
搬来一条小马扎,路仁屁股还未坐稳,姑妈就从后门珠帘里探出一个脑袋,摇摇手臂乞求道:
“亲爱的小路子,帮我把花花草草照顾一下好吗?”
我难道拥有拒绝的权利吗?
你这个疑问号完全就是装给别人看的。
揉揉发痒的眼角,路仁吹了两下手心,吃力提起装到一半容量的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