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秋怎么想,也觉得这事能成的机会不大,除非她从中强行促成。
因为换之,因为师傅,夏家很看重她的意见,但凡她说出来的话他们都会听入耳,可她若是真的仗持这点干涉外祖家的事,感情也就伤了。
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压在他们上头指手划脚的人。
章家要是只得家宝一人了,这事反倒好说,他们喜欢家宝,相处这么长时间也看得到家宝的品性,女儿嫁给他差不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家宝上面还有个母亲在,而他那个母亲才是夏家最不能接受的人。
因为她,夏家娇养的女儿才会吃苦受罪,因为她,夏家外孙女那十几年过得并不好,也是因为她,逼得她不得不舍下一切出走,夏家人护短,岂能同意再推一个女儿入火坑。
夏淳太过纯良,对上一个那样的婆婆日子不会好过,即便他们再顾忌自己,家宝再护着,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也不能真的做得多绝情,吴氏只要稍使手段就够夏淳受的,婆媳婆媳,婆婆永远在前面,光这个身份就能压得夏淳翻不了身。
除非她死了!
这一刻,夏含秋心里真的起了恶念,只要吴氏死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就算家宝要再守孝三年,夏淳也等得。
到时夏淳嫁过去就是当家主妇,不用受谁的恶气,也不会被谁欺负,再有她这个表姐护着,夏家未必不会同意。
“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无为大步进来,没有错过小徒弟脸上一闪而逝的杀意,含秋并非不能容人的人,也从不轻贱生命,谁惹着她了?7
夏含秋站起身来相迎,“师傅。”
“坐。”
丫鬟上了茶,夏含秋示意她们退出去,轻声将家宝的事说了。
所以,刚才含秋的杀意是针对吴氏的?
“你怎么想?同意吗?”
“我自是同意的,家宝品性没得挑,要是没有那样一个母亲,谁嫁给他都是福气,囡囡虽然聪明,但是性子太过单纯,不适合嫁入显贵之家,若是再嫁入商家,不说别人,我首先就不同意,低门嫁女是没错,可若是嫁得过低未必就是好事,我不希望囡囡成为他们攀附夏家的登云梯。”
“你是担心夏家不同意?”
“有我娘那个例子在前,夏家必然不同意,害得我娘落至那般地步的罪魁祸首是吴氏,我忍下来是因为家宝,可若是让这么个人成为囡囡的婆婆,去受那必然的欺负,夏家怎么会同意?再说就是吴氏也未必愿意有这门亲,一门双方都不同意的亲事,就算因我之故成了也快活不到哪里去,人要幸福不容易,可要让人不幸福却太容易了。”
无为很是赞同这句话,“确实如此,双方都不痛快的亲事即便成了也只会引出更多问题。”
“家宝怎么偏偏钟情囡囡呢?”夏含秋很是头疼,可她实在舍不得让家宝失望,这事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试一试的,“师傅,我去要来囡囡的生辰八字,你给他们两人合一合,要是实在合衬我也好说话,要是两人本就不合,我省得去折腾。”
“可行。”无为应承,这于他来说本就是小事,“听你二师兄说燕军进城了。”
“恩,进城有三天了,并未做扰民之事,显然他们也并不想让后方不安稳,百姓人心惶惶了两日,现在也安稳许多。”
“他们还会在会亭休整多久?”
“不会有几天了,听换之说木清已经派出了先锋部队前往武阳,后续部队应该很快就会跟上。”夏含秋不知道师傅为什么问这个,“师傅是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无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会亭这个地方事关重大,我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到,燕军早离开早好,民间也有风水先生,不是个个都有本事,却也并非个个都拿不出手,龙脉一旦让人察觉,这里必成争抢之地,到时会亭哪里还会有如今的平稳。”
“那之前蓄意损毁龙脉的那人……”
“死了。”看她瞪大眼,无为失笑,“我虽然并非善男信女,但也不会因一己之私便杀人,那时正是大雨天,我们又是在最易引雷的山上,他天份好,但是走偏了,做了不少阴私事,招雷上身也不意外。”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夏含秋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出处不记得了,她很喜欢最后一句,苍天饶过谁,是啊,任你强任你横,最后也不过是黄土一捧!
“只要没人将他们的目光引向龙脉,他们必然不会知道,等换之回来我和他说说,他一直在暗中引导此事,说不定他有法子让燕军更快离开。”
“这倒不用,他有分寸,别仗着他疼你就事事插手,平日里多注意着些。”
“是,师傅。”夏含秋心里一凛,细一思量,才发现自己确实犯了不少大忌。
换之待她太好,好得她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深思熟虑一番后,夏含秋去了对面。
现在的夏家人少了,事也少了,她知道每日上午大多数时间只要没有其他事大舅母都会在主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