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限制她的成长。”段梓易眼中仿佛有光,“无为,你永远无法了解有一个能与之并肩的人陪着过一辈子是多么幸福的事。”
这人,还真是看他哪里痛就戳哪里,无为道长都不想和他说话了,斜他一眼,起身悠哉悠哉的背着双手离开。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在这屋里就是多余的。
无为道长到会亭的消息没有传开,夏雨生回去后并没向任何人透露无为道长的行踪,也叮嘱夏德不得告知他人。
夏德没有二话,应得爽快。
夏家有偏疼老二的传统,好像定下来了一般,夏家几代下来当家的都是两子一女,大概也正因为这份偏疼偏爱,传家至今还没有发生过兄弟阋墙的事。
长子得了家业,还不许次子多得点关爱不成?会想的便会觉得家里老人是为他着想,不让老二有心去和他争,自觉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连带的,对另一个也就多了几分感情,可不就让夏家比其他人家要团结。
对这个孙子,夏雨生对他本就有几分偏疼,这几日行事下来他才觉得这个孙子不止是在家族的事上看得通透,就是其他事,心里怕是也早有成算。
在夏含秋还处于昏迷中时,夏德去见了祖父。
夏雨生看了老妻一眼,将人带去了书房。
“有事要说?”
“是。”夏德这刻再严肃正经不过,“前几日王爷曾说让我去他身边,我知道这于夏家有利,可我没有马上答应,我一直在考虑这样是不是合适。”
夏雨生心跳得飞快,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今日亲眼见到表弟遇刺,王爷的人拼死相护,我决定追随王爷。”夏德眼神坚定,“王爷对表弟都那般用心护着,对含秋应是确有几分真心,凭着含秋这层关系,夏家以后要有个出身并不难,可是祖父,这个出身由夏家人赚来的才有份量,才踏实,而不是占了含秋的便宜成为王爷的姻亲。
含秋需要的,是能给她撑腰的有出息的娘家人,我是她的兄长,理应我去庇护她,而不是整个家族去寻求她的庇护,现在含秋还年轻,被王爷放在心尖上的时候还好说,可谁能保证时长日久,他还会一如往昔?若是真有那日,现在他对我们有多好,到那时对我们就有多嫌弃,不要说给含秋撑腰,怕是连一句话逆着他的话都不敢说,只是想想我便觉得不寒而栗。”
夏雨生好一会没有说话,他心疼外孙女,可更多时候优先考虑的还是家族,还不知道那位是王爷只以为他是大贵族时,他动过心思,可那个人太厉害,不过是心里想想而已他就察觉到了,并且毫不客气的给与自己警告。
后来他想通了,觉得有个厉害的人护着秋丫头也好,秋丫头对夏家感情深,她好了,夏家也就好。
可当知道那位居然是王爷时,他反倒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皇家太过高不可攀。
他更担心一个不好,夏家会遭难。
这几日他一直在想要怎么平衡夏家和王爷的关系,怎么在相处时才不至于让王爷将夏家踩到泥底,可是……无计可施。
对于一个皇家中人来说,夏家太微不足道了,根本没有与之对话的资格,他无法不担心一旦有事,夏家会最先被舍弃。
他不得不想到最坏的局面。
可现在德儿却告诉他这个消息,于陷入死局的夏家来说,这不吝于是生生劈出了一条生路。
“你可有想过,伴君如伴虎。”
“想过,但那又如何,只要能在王爷手底下成长起来,让夏家站稳脚跟,让姑姑的事情不再发生,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这是夏雨生心里一辈子的痛,当初女儿坚持要嫁,他不是没有过其他心思,想着攀上一个贵族姑爷于家族有利,可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章泽天想的是从夏家得到,从没打算让夏家占他便宜。
哪怕夏家是个小贵族,当时的章泽天可敢那般肆无忌惮?
德儿说得对,夏家想要改变身份,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其他人谁都靠不住。
“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夏家会给你最大的支持,你大哥虽然不擅言辞,对你却也有兄弟情,以后,你们一人掌家,一人在外打拼,互相依靠互相支撑,夏家何愁不兴!”
夏德心情激荡,用力点头。
他尚年轻,血尚热,正是最有冲劲的时候,在这种时候冲一把,再有人在一边相扶,未必不能成功!
次日上午,夏德就包袱款款的过来求见段梓易,得知他正有要紧事谁都不得打扰时便也在偏厅静下心来等候。
没想这一等没等来欲见之人,却等到了无为道长。
夏德忙躬身行礼。
无为虚扶了一把,“免礼,找含秋?她此时怕是不得闲见你。”
王爷也忙,表妹也忙,还是一起忙,该不会是在行那周公之礼吧!?不过表妹看着不像是易被哄住,将规矩全丢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