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辉见她们拿自己开刷,拿起书,“你们聊,我走了。”
岑兰以为白光辉生气了,“白光辉,你生气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白光辉走后,肖梦说:“这种玩笑不能乱开,说来说去,倒是我喜欢上他似的。”
岑兰觉得自己有些委屈,“我是有口无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肖梦说:“你总是口无遮拦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岑兰说:“刚才提到女朋友,白光辉好像有些不高兴,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了?”
肖梦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两人闲聊一会,自然又聊到宋俊城身上。前几天宋俊城从上海回来,约肖梦在咖啡厅喝茶,闹了点小矛盾,吵了几句。肖梦对这事耿耿于怀,不过,过了两天,两人又和好了。宋俊城回上海,肖梦送她。他们已经约好了,毕业后,他们就结婚。关于肖梦和宋俊城吵架的事,岑兰是知道的,所以问她,“你与宋俊城和好了没有?”
肖梦说:“当然和好了,昨天他打电话给我,说很想念我。”
岑兰有些妒忌,“宋俊城真有心,要是换了柳文,他早就把我给忘了。”
肖梦哼了一声,“你们才认识几天?再说,你不是和柳文还处于普通朋友阶段吗?”
岑兰说:“那倒也是。”
白光辉给岑兰这么搅和,感到有些心烦意乱。他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做什么事总会分神。他会对肖梦有感觉吗?不会的,因为他从没有想谈恋爱的念头。就在他发呆的时候,楼下有人叫他,说传达室有电话找他。
打电话给他的是他哥白光军。白光军念完高中便在家里,跟他爹一样,在村里种地,二十岁那年娶了媳妇。白光辉排行老二,家里人都叫他二军。他还有个妹妹,叫白光英,今年读高一。他爹不想让白光英读书,原因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可是白光军、白光辉不同意他爹的想法,认为白光英是读书的苗子,要是这么荒废,那真是太可惜了。白光辉能读大学,这得感谢他哥和嫂子,要不是他哥和嫂子支持,白光辉到现在也不会在大学里读书。
可是白光辉没念他哥和嫂子的情,以为这个家拖累了他,所以离开家,他觉得自己解脱了。白光军在电话里说:“二军,今年家里收成不好,有个事哥想了很久,想和你商量。”
白光辉说:“哥,你说吧,什么事情?”
白光军说:“哥想出去打工。”
白光辉不同意,“你出来了,那家里怎么办?光英还在家里上高中呢。”
白光军说:“没事的,爹的身子骨还硬朗。我寻思着,出去打工赚点钱,总比守在庄稼地里强,你说是不是?眼下你上学要用钱,光英上学也要用钱,我不出去赚钱,怎么维持家里目前的开支呢?”
白光军说的话有道理,白光辉说:“我念书的钱,以后我自己想办法。”
白光军说:“你知道念书需要多少钱?你想办法,就算你真有办法,那你书不读了?哥苦点累点,不算啥,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知足了。”
白光辉说不过他哥,同时觉得自己无能为力。他知道哥的脾气,只要他想好的事,谁也拦不住。后来白光辉问:“那你准备到哪里打工?”
白光军说到云都打工。他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村里有个人也在云都打工。有个熟人照应,总比没熟人强。
白光辉心事重重地回教室,此时他忽然看清楚自己真正的面孔。他不是天之骄子,也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更不是在这里享受生活的。之前,他有些虚荣,总想把自己值得显耀的部分拿给别人看,可是现在他错了。错就错在他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他所谓的爱情。他能像别人一样,一进大学,马上寻找一个心仪的女孩吗?不能,因为他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
人有自私的时候,但是在自私的层面上还有点虚荣,比如白光辉就是这样的,他不愿意把一颗脆弱的心暴露出来,或者不愿意把自己与柳文放在同一个位置上。可是,他怎么办呢?白光辉没想好,更没有想到未来的生活如何度过。
白光辉后面走进去,把书放在桌子上。张文远在前面讲课,讲了什么,他一个字没听进去。这时柳文给他递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道:“今晚,你得请客。”
白光辉没理他,过一会柳文又给他一张纸条,“你有一封情书,在俺这,等你请客了,俺自然会给你的。”
柳文对“我”和“俺”分不清,无论是书面的还是口头的,一直以“俺”代替“我”这个字,为此,岑兰没少说过他,可是他就是改不了这个喜欢。下课后,柳文把信拿出来,信封上写道:“白光辉收”,另外还有“内详”二字。按照惯例,这便是情书。在白光辉的印象中,班级里传来传去的情书,基本是这个套路。长这么大,白光辉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信。信上的字迹,一看便是女孩写的。白光辉想要回来,生怕有人知道。可是柳文说:“你别担心,兄弟俺办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俺一定替你保密。”白光辉最不放心的人便是柳文,他知道的事,全班都会知道。
果不其然,白光辉收到这封信,全班人都知道了,因为这封信留在班级的信箱里。柳文拿到的,这家伙不地道,拿到信,马上到教室嚷嚷,说:“白光辉在吗?这是你的情书。”
柳文见白光辉不理他,觉得有些无趣,便把信交给他。白光辉拆开信,信上大致内容是这样的,“认识你,是我今生的缘分。你是我尊敬的人,也是我觉得很踏实的人。请收下这封信,不要告诉别人,因为我不想让人知道,还有一个我悄悄地喜欢你。我是谁,现在不能告诉你,请记住这首诗,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其实在你附近,一个关心和默默爱你的人。”这封信没有署名,只有一句诗,“相逢雁语声,且莫问吾名。倚梦秋霜白,芦花落地轻。”
白光辉把信收起来,也没多想什么,就当他从没有收到这封信。
放学后,教室里只剩下白光辉、柳文、陈笑语了。柳文说:“光辉,你艳福不浅啊,这顿饭你得请。”
白光辉语气冷淡,“我没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