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在黄金山大云寺的大云仓开仓散粮,把安民散粮告示发到四周的鄱阳、彭泽、东至、余干、万年、浮梁、乐平等县,这告示大意便是黄巢起义,本为黎民百姓,现在在大云仓开仓散粮,穷苦人只管去领便是。
谁知告诉散出去半个多月,却没有一个百姓来领。邓天王很是暴躁,把情况说与了黄巢:“哥哥,是不是百姓都怕了我们义军,所以不敢来领粮食。”
黄巢沉吟了一番,说道:“百姓虽然怕我,但是在将要饿死的情况下,有人散粮,同样是死,宁愿冒着杀死的危险,也不愿饿死。如今百姓不来领粮,恐怕另有原因。”
黄巢命人把傅道昭叫来,传令道:“傅道昭,如今我义军散粮,无人来领,我命你下山打探原由,速报我知。”
傅道昭说道:“遵令!”
传亮和尚之前羡慕传能在攻打饶州时立下了战功,这时也出来说道:“主公,我愿与傅将军一起下山探听。”
黄巢点头说道:“也好,你就听从傅道昭调遣吧。”
傅道昭、传亮领令出去,二人商议起来。
义军之前打探消息的是毕师铎,后来投降了高骈,傅道昭才接任的。傅道昭是盐铺算账的出身,为人沉稳,粗通武艺,灵活却略显不足,所以上次打探出了大云仓,却只打探出“三夜三天”,并没有打探出大云仓的确实方位。
傅道昭道:“和尚,这消息如何打探,你可有主意?”
传亮说道:“既然是打探消息,就不能正大光明的去抓人来问。我们可以让手下人乔装打扮,扮成士农工商各色人等,分散到四乡八镇中,这样才好打探出消息来。”
傅道昭说道:“与我所想相同,就以此计。”
傅道昭让手下探事兵自由结对,化装成推车的,担担的,卖煤的,卖炭的,卖米的,卖面的,锔锅的,卖蒜的,背弓的,挎剑的,挑柴的,卖鱼的,贩夫走卒,各色人等,不一而足。
傅道昭则化妆成一个买布的商人,去仓库里取了些上好的布来,让十几个精壮的士兵化妆成推车夫,推着这些布。传亮则依然是和尚打扮,装作是与傅道昭结伴而行的。
傅道昭、传亮一路奔着浮梁县而去,这些布有绫、罗、绸、缎、纱、缣、缟、绡、缂丝、麻等,比较畅销,很快就卖掉了大半,但是这些买布的,多是富裕人家,一般不会去白领粮食。
传亮留神去看义军贴出的安民告示,发现醒目的公共场合,都很少见到,只有些偏僻的地方能看到。
当夜,傅道昭找了个店房住下,让人去知会那些探事兵来此汇报情况。陆陆续续有人来道,都说:“很多百姓提到去领粮的事情都讳莫如深,摆手不说,我们也问不出来。”
傅道昭觉得丧气。传亮说道:“我看此地很少有散粮的告示,是不是没有人到浮梁县张贴?”
傅道昭道:“这个应该不会。到浮梁县张贴告示的是我手下很精明的一个叫做王小六的做的,他待会应该就会来,我们问一问他。”
正在这时,有个精壮汉子,带着七八人进了客房,都是打把势卖艺的打扮,正是王小六。
王小六小声说道:“东家,我们四处打探,似乎百姓都很害怕,不愿去白领粮食,好像领了粮食就要受灾一样,具体缘故我们却没有问出。”
傅道昭问道:“小六,浮梁县的告示是我让你张贴的,为何此处少见告示。”
王小六道:“我也觉得奇怪。前几日确实是我们张贴告示的,还敲锣打鼓,吸引大家去看,今天却发现告示都被人撕了。”
傅道昭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傅道昭在房中来回踱步,坐卧不定,说道:“黄王让我们打探消息,如今却没有眉目,这却如何是好。”
传亮眼珠子直转,突然摆手叫道:“我有办法了。”
傅道昭说道:“和尚快快说来。”
传亮道:“这一般衣食无忧的百姓不会去白领粮食,而那些要被饿死的才是最需要去领粮食的,我们装扮的人等不对,要探得真消息,需得化妆成叫花子乞丐才行。”
傅道昭摆手道:“和尚好见识!明天就以此行事。”傅道昭传令下去。
第二天天还不亮,那些本来都打扮成车夫的士兵都换上了乞丐的打扮。
傅道昭也拿来了一套衣服穿上,只见他身上衣服破碎,手里拿个瓷瓦罐,一根打狗棍。
传亮看了看,摇了摇头,道:“不像不像。你的脸太富态了,太有光泽。”传亮把傅道昭的头发披散开来,又跑到院里,抓了把泥土,抹到傅道昭脸上。
傅道昭笑道:“我从小学着经商,也是衣食无忧,没想到今天却扮了个假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