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岳等五个瘟神被送走,瘟疫的源头没有了;药方又非常有效,感染瘟疫时间不长、病情较轻的人很快恢复了健康,有些病情较重,慢慢修养也在恢复。
但是逝者已逝,生者悲痛。瘟疫虽然已经结束,但是瘟疫的影响也没有结束。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亲人去世,有些人家全家都没能逃过瘟疫。火化的烟囱建了起来,一天到晚都冒着白烟,岭南的青山上坟茔累累,各地都是哀哭声震天,路上常有送葬的队伍,布店的白布早已卖光,棺材也没有了存货,木匠们加班加点的赶制。
如今黄巢做了岭南的南越王,命尚让、崔璆、皮日休负责民间的安民工作,对没有人安葬的尸体,进行火化、安葬,对贫困的人进行赈济。
由于瘟疫主要是针对的义军,五路瘟神也主要在义军军营上访播撒瘟癀丹,浓度最高,因而义军中的伤亡最大。黄巢亲自主持义军死亡人数的统计、安葬和抚恤。看着死去的弟兄,义军每日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义军的人数本来有六十万,对外称是百万,经过这场瘟疫,死了有二十八万人,义军士气非常低落,黄巢也有剜心之痛。
瘟疫过后,已到了夏季,但是岭南的天气一直阴云密布,瘴雾弥漫,时而阴风阵阵,时而狂风骤起,风雨中还常有鬼哭的声音,瘴雾中也能看到无数阴鬼。
黄巢升帐仪式,痛苦道:“死去的弟兄还有岭南的百姓太惨,所以阴气不散,这都是我的罪孽啊!”
邓天王道:“大哥说的话于理不通。弟兄们都是跟着大哥,才吃饱了饭,穿暖了衣。跟着大哥干,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何况这次是生了瘟疫,也不是人力所能抗拒,都是命里使然。”
黄巢说道:“如今这些死去的弟兄都怨气不散,不得解脱,我打算祭奠祭奠他们。
“绝海贤弟、王璠贤弟,你二人依旧在白云山搭建法台的地方,搭建祭坛;
“尚让贤弟,准备香案、纸人纸马、引魂灯、馒头、招魂幡等祭物;
“天王贤弟,准备三生祭品,四十九头牛、四十九只羊,四十九口猪,再把黄大仙观抓住的道士揪出四十九个罪大恶极的来。
“七日之后,我当亲自去祭奠弟兄们的英灵。”
众人各去准备。
孟绝海、王璠带人前往白云山。王璠问道:“孟大哥,你可知道这祭坛该怎么搭?”
孟绝海说:“这个我却不知道。”
王璠说:“不如我们还是按着法台的样式来搭?”
孟绝海说:“似乎有所不妥……”
二人正在说话,忽然听到远处有铜铃的声音,有人做歌:“玄中玄、妙中妙,完事无我不知道。知凶定吉,断死言生。开谈风雨迅,下笔鬼神惊。未来事,过去事,观如月镜;几家兴,几家败,鉴若神明。算卦定阴阳,没卦一百文,先交钱,后算卦。”
王璠听了,大喜,说道:“费博古先生到了,有他在,这祭坛就好搭了。”
王璠顺声音找去,果然是费博古,王璠上去施礼。
费博古说:“又是你给我送钱来了。你这桩买卖,我要收一百两纹银。”
王璠说:“钱都不是问题,劳烦先生帮忙。”王璠赶紧取来了一百两纹银。
费博古把银子放到褡裢里,又进了白云山,取出来一张图纸,指给孟绝海、王璠看:“这台要搭十层,象征着十殿阎君,每层高一尺八寸,共一丈八尺高,象征着十八层地狱。祭坛东侧要搭个桥,叫做奈何桥,北侧筑个小台,叫做望乡台,因为你们死的多是北方人;南侧放块石头,叫做三生石;西侧方把伞,叫做接引伞。”
众人开始动工,祭坛很快建好,费博古又飘然而去。
……
到了祭奠的这一天,黄巢带头,义军全部穿白戴孝,步行到了祭坛。
祭坛上的纸马香烛早已准备好。坛下拴着牛、羊、猪,捆着四十九个道士,早都已经吓得脸色苍白。
黄巢登上祭坛,命邓天王上祭品。义军们收齐刀落,牛头、羊头、猪头、人头滚落,捡起来摆到了祭坛上。
黄巢拈香点着,四面个拜了八拜,把香插到香炉上。
黄巢召开祭文,泣涕念道:“王霸二年夏五月十八日,冲天大将军、百万义军都统黄巢,谨陈祭仪,享于死于瘟疫之义军将士,享于岭南百姓亡者,享于起义以来死亡之忠勇将士:大唐残虐,不知爱民,生民无计,奋而涉险,揭竿起义。中原之地,李唐势力雄厚,不得已刊山八百里,披荆斩棘,移道岭南,本欲坐镇南海,共享富贵。不想天降瘟疫,损我弟兄,何期汝等未死于兵刀,反为妖人索嗨,魄归长夜。所卒儿郎,尽是九州豪杰;死去将校,皆为四海英雄;生则有勇,死则成名,受义军之蒸尝,领同泽之祭祀;莫作他乡之鬼,徒为异域之魂。肝肠断绝,血泪沾巾。哀号祭奠,悲痛难陈。呜呼哀哉!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