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女人没有任何反应,她似乎一时还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但随即却发疯一般地向那孩子的尸骨爬了过去,薛兴德不忍心再看她如此发疯的举动,伸出双手将她抱住了。
但这女人不知哪来的如此大的力气,连薛兴德也无法阻止她,刘二过来帮忙,强行按住了女人,薛兴德伸手扶住这女人的肩膀,想让她冷静一下,谁知这女人情急之下,张口便咬住了薛兴德的手腕。
鲜血顺着薛兴德的手臂流了下来,但薛兴德眉头也不皱一下地任她咬着自己,这女人满是泪水的眼中全是凄苦悲切的神色,终于,她崩溃了,松开口用双手拼命击打薛兴德的胸口,薛兴德这次却没有阻拦她,任由她捶打自己。
最后这女人的精神和体力都已经耗尽了,一下子晕倒在了薛兴德的怀中。
薛兴德和众人都感慨地叹息了一声,这是真真切切的人间惨剧,是发生在眼前的骨肉相残,但孩子能有什么罪过呢,这个吃人的邪教连这些孩子都不放过。
众人心中这么想着,一时间恨不能将这木喇夷教中所有的教徒都千刀万剐了方才解心头之恨,大家心里从未如此恨过什么人,但这里的一切却如此真实残酷地冲击着他们原本已经十分坚韧的神经。
他们恨蒙古人,但蒙古人再残暴,也终究还是人,可这个邪教却将人逼的不是人,将这些懵懂无知、本应该天真烂漫的孩子逼成了吃人的野兽,他们还只是孩子啊!
木喇夷教派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众人在心中重新定义了仇恨的涵义,那是一种全新的仇恨,完全不同于以往,这已经不是一群人对另一群人的憎恨了,如果非要给这种仇恨下一个定义,那就是人类和异类之间的仇恨。
此时,众人纷纷解下披风给这几个孩子披上,薛兴德将那女人轻轻的放在地上,又在她身下垫了一些衣服,再伸手接过两个亲卫递过来的披风给这女人的两个孩子披上,并将他们抱在怀里取暖。
这两个孩子都是男孩,生的也是金黄色的头发,面容清秀,像极了这女子,此时这两个小家伙都抱着肉干拼命的啃着,其余的几个孩子也都在众人的照料下吃喝起来,想来是饿的狠了,一个个狼吞虎咽,那食量甚至都超过了成年人。
杜还命众亲卫三个人为一组,去搜寻周围的囚室,看看是否还有活口。
亲卫们在其余的囚室内看到的场景远比这里还要血腥悲惨,成人的世界更加的残酷,里面的人基本都死了,最后只带回来两个活口。
这两人一个也是富浪人,另一个却是一个年老的撒拉逊人,那富浪男人被两个亲卫背回来,看到食物和清水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拼命地往嘴里塞,但吃着吃着就胀死了。
而那个撒拉逊人似乎刚被关在这里不久,他只是喝了一些清水,便慢慢地小口吃起了囊饼,吃一会就停下来一会,接着再吃,趁着他停下来的档口,刘二问了他一些关于这里的情况,那撒拉逊人说了一会,就摇头不语了。
刘二说道:“这人说他本是在大马士革做茶叶和丝绸生意,大约几天前,他从中原运回大量丝绸和茶叶还有一些瓷器,但走到这附近却被木喇夷教徒劫夺了货物,他们本来已经逃脱了,但他知道自己血本无归,这么空手回去根本无法偿还赊贷的巨款。
于是他和几个花重金请来的雇佣兵前来夺回自己的马匹、骆驼及运载的货物,那个刚才死去的富浪人就是他请来的雇佣兵。”。
接着刘二又指着刚才被薛兴德放在地上的那个富浪女人,继续说道:“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以及三个孩子是半路加入的,这女人的丈夫说自己是一个威尼斯商队的向导,但在从东方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蒙古人。
商队的其余人都被杀死了,他们阴差阳错之下躲过了屠杀,但却被困在了附近的沙漠里,所以请求这个撒拉逊人带他们一家回大马士革去。
后来这个撒拉逊人的商队被木剌夷袭击后,他们准备去夺回货物,但这女子的丈夫就是不同意,说自己没必要为了别人冒险,而且自己还有妻子和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