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山岭崩塌，江河逆流，足以将人折磨到发疯的耳鸣声回响不息。

“奥多”的手臂被伊莉娜射穿了，那些电子神经也不再动弹，可是赫菲斯托斯漆黑色外壳上的那一根电子神经还在运作，它像蝌蚪，拼命的向赫菲斯托斯内部钻去。

赫菲斯托斯的功能性非常强，制造工艺极其精湛，它由三十万个个体组成，若是像奥多一样完全被操控，恐怕立刻会化作一把内部长满尖刺的刑具，将卡勒姆刺死。

伊莉娜身上的赫菲斯托斯潮汐般波动着，正在积极的与同胞取得联系，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那节赫菲斯托斯在抵抗电子神经的入侵，无暇顾及同胞的请求。

强忍住大脑的剧烈震荡，卡勒姆伸手，想要把身上的赫菲斯托斯剥掉，它却像吸盘，一紧，又不时一松，再收紧，将卡勒姆吸住，吸附力极强，像一条不断收缩的大蟒蛇，险些让卡勒姆昏迷过去。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庞大的数据流输入大脑，能严重破坏人的意识，妨碍思考。

仿佛被人扣在寺庙那种大佛钟里面，然后有一百零八位高僧围在钟外用堪比攻城柱的大钟杵轮番痛击，震荡到意识一片空白，然后再用扩音机循环播放完整版大悲咒……

“赫菲斯托斯，停下，你也会受影响，让我来。”

耳畔隐约响起一个有点着急的女性电流声，卡勒姆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拉住，牵引过去，感到自己的额头碰到光洁清凉的皮肤，自己的呼吸正打在她的侧脸上。

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琥珀色的双眸，浅银色的瞳孔——宛如人偶般精致的双瞳，犹如绚烂的银河，绝不是普通人类女性能够拥有的美丽双眼。

深邃，神秘，似乎将自己引领进一个未知的领域，未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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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

几乎是又眨了一下眼。

卡勒姆感觉自己正在坠落。

更准确的说是意识在坠落

重力消失，地面消失，自己突然站到了一片无底深渊的正上方，像某知名动画片里的角色一样，在半空呆滞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的浮空，这才向底端坠落，点点莹星随着坠落从耳畔滑过，上浮，一颗，两颗，三四五六……变为凌于头顶上的满天繁星。

坠落永无尽头，卡勒姆挣扎着用力，想要冲破失重带来的无力感，身子却不听使唤，最多做到伸出手，迅速抓住飞落的莹星，它是个调皮的精灵，被抓住后，耍赖一样打了个弯，从卡勒姆指尖溜走。

这是一片由星光点缀，散发着淡紫色的荒原。

无论如何眺望，视线也绝不可能穿透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边界”。

之所以能在一片淡紫色的虚无中确认方向与边界，是因为星星们汇聚起来，众志成城的分批向四个方向翻腾，前进，星星们长出四角，变成一颗宏伟壮观的大十字星，璀璨夺目。

大十字星富有生机，组成它的每一个颗星星都在活泼的运动着，卡勒姆清楚的看到它们在撞击空间的边界，如跃龙门的河中鲤鱼，前仆后继，众志成城。

如果说，这是赫菲斯托斯网络程序的内部，是一个典型的数字空间。

那么那些“星星”就应该是赫菲斯托斯的大量数据，卡勒姆判断着，由于精神传感，自己的精神和赫菲斯托斯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