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在四处烧杀抢掠的,反而是鄱阳城本地的地痞无赖。
往日有郡兵镇压,这些人老老实实的不敢冒头,自从官府接连大败后,纷纷开始动了歪心思。
陈子云的马队一路狂奔进来,就起码见到了好几伙地痞强盗。
对于敢于挡路的,陈子云直接命弓手射杀。那些识相知道躲开的,他也就没闲情去管了。
顷刻之后,义军马队冲散了一伙溃逃的守军,抵达了温阳街。
整个鄱阳城内最大的粮仓、兴阳仓,就在这片街区之中!
温阳街的牌坊外,距离兴阳仓入口起码还得有三四里的距离。
隔了这么大老远远,陈子云都能隐隐感觉到热浪涌来,还有黄泥色的火焰、和那一股冲天而起的黑烟。
仅仅在牌坊外见到这幕景象,义军一行人就可想而知,兴阳仓那里究竟被烧成了什么模样。
下马赶了过去后,他们甚至无法靠近火场的两百步之内。
“好一个崔景佳,我真是小瞧他了!”
眼见着海量珍贵的粮食化作飞灰,陈子云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了这句话,心里实在是恨极了。
自寻阳起兵以来,由于脑海里有着无数造反的案例借鉴,在他带领下的义军行事、几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一下子吃了如此大的闷亏,还是头一遭,这让陈子云的心气实在是难平。
更要命的是,没有了这些海量的粮食,他先前拟定的战略就行不通了,很多地方都要全盘推倒重新筹划!
“这可如何是好?”
“该死的!”
……
看着如此之声势骇人的火势,义军其他将领也难以保持镇定。
有人提议立即调兵过来灭火,但陈子云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此等几乎燎原的火势,虽比不上葫芦峪那里的滔天山火,但就局部来说,也算得上相差无几了,此刻想要灭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强行去救火的话,非但救不了,只怕还要烧死一些人。
不得不说,崔景佳这个焦土之策,狠狠击中了义军的软肋。
“竟真的敢如此!”
李智贤没话说了。
这一把火下去,鄱阳城只怕要多死上几万人。
崔景佳这个太守,就不怕名声臭掉吗?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陈子云脸色铁青,随即冷哼一声,恨道:
“鄱阳在落入我义军手里的那一刻,城中百姓就已经不是魏国子民了。
就算烧粮,那饿死的也是反贼。
崔景佳这一招,报上朝廷只会得到嘉奖。
我甚至能大概猜出他会怎么写奏笺。
无非是‘坚守城池多日、杀贼无算;
虽外无援军、力战不敌,但破城前还是身先士卒、与敌拼杀,城破后烧了粮草,防止落入贼人手中。’
你看看,这是有功的啊!
到时送厚礼打点一下朝内诸公,再让崔家的人运作运作,指不定能混个功过相抵、平了他的守境失利之责呢!”
这番话虽然略显尖酸了一些,但却深得魏朝官场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