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的时候开始。
我就一直相信,我是属于奇迹的孩子。
我的生命属于奇迹。
——因为我本来应该早已死去。
我的生活也属于奇迹。
——因为我是魔术师的孩子。
我的奇迹,诞生在那个被记录为灾难、被铭记于死亡的时间。
突如其来的灾难,一口气夺走了这座城市里的五百余条生命。
在火红的地狱中,无数的人们在痛苦地挣扎、绝望地奔走,然后倒下。
伴随着他们的家庭、他们生活的土地,一起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是为了抹去这座城市的悲伤吧,那片土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用于给人们带来欢乐的公园。
未能经历这一灾难的人们,远远地离开那座公园,只有不知情的孩子常在公园里玩耍。
在灾难中失去亲人的人们,只在每个周年那一天,聚集在公园里怀念逝者。
原本,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与我的父母、我的亲人朋友,长留在那片土地里凝视着生活着的人们。
然而,我却活了下来,与父亲过着幸福的生活。
就在我躺在燃烧着的街道一隅,呼吸着灼热的空气等待死亡时。
我遇到了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人。
然后,一个原本不可能得救的人幸存了下来。
那个人像是握着世界最珍贵的东西一般,双手捧住了我伸出的手。
用幸福得就要流泪的脸告诉我,能找到你真的太好了。
看着那张脸,我从此相信,世界上没有比帮助别人更幸福的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进了医院,纯白的世界宛如天堂。
救我的男人悄悄的出现在我身边,小心着与护士低语着,不想打扰我的休息。
这个人比医院里的医生还要年轻一点,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加上蓬松的头发,声称希望可以收养小孩,实在一副靠不住的样子。
可我已经没有家了,无论医院还是孤儿院,都是一样的陌生。既然这样,我决定去这个人的地方。
于是,我继承了这名叫作卫宫切嗣的男人姓氏,改名为卫宫士郎。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十年前发生的事。
在那之后,我奇迹似地得救了,过着与父亲相依为命的生活。
曾经的双亲与家在火焰中消失,连记忆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所拥有的就只有男人笨拙的父爱。
还有与切嗣分享的一个秘密:我们是魔术师。
那是刚和切嗣从出医院出来的时候,他认真地说了一句话。
“——嗯。话先说在前头,我是个魔法使喔。”
那时对话的记忆已经不再清楚,我当时似乎把这句话信以为真,羡慕地眼睛发亮,后来还说服老爸成为他的徒弟,那时已经是出院两年之后。
当我可以一个人看家后,切嗣就经常外出。
“从今天起我就要到世界各地去冒险啦。”
就跟往常一样,他说着像小孩才会说的话,然后真的实际去做了。
在那之后就一直是这样。
一整个月不在是家常便饭,夸张的时候半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卫宫家是武道馆,住在里头的只有我跟切嗣而已。
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曾因为房子太大而迷路。
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
一个人住在大得像迷宫的房子里,期待着老爸旅游回来。像个小孩似的对我说着旅途中的趣事。
虽然总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过那寂寞最后都会跟切嗣带回来的故事一笔勾销。
虽然面对这么一个爱父亲,我不得不学会独立的生活。
还是小小年纪的时候,我就一直羡慕那样的切嗣。
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术师。跟老爸一样,追逐着自己的梦想。
去拯救别人,体验第一次看见他时,他那幸福得就要流泪的心情。
去帮助别人,让像我这样失去了一切的人,能不失去梦想,能去享受幸福。
总有一天,我也会追逐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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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六,很早放学。
像往常一样,学生三三两两的离开,喧嚣的学校迎来寂静的夜晚。
像往常一样,我没有回绝朋友的请求。
像往常一样,我清扫了弓道场直到很晚,明亮的月色已从幽暗的天空洒下。
可是为什么不能像往常一样,我会在学校清扫完,再出去打打工,然后就这么回家。
为什么我会——
一人在空荡的学校里逃跑?
为什么我会——
看到那些原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只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便想去看看,为什么会被杀?
我只是看到了——
两个人。
两个相互撕杀的人。
红衣的男子跟青衣的男子,披着超越时代的、华丽的让人不觉得是开玩笑地武装,跟想象中的一样,是真的在互砍着。
脚步轻盈快捷地超越了人的视觉,挥舞的长枪与双刃激烈地撞击,誓要夺取对方的生命。
那绝不是人类,恐怕是某种与人类相似的东西。学过魔术的我在心中定义。
这样可怕的杀气,即使在远方也能感觉到,这种只为杀戮而存在的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昨天的杀人事件新闻掠过脑中。
牺牲的那家人,据说是被像刀的凶器残杀的。
后面的战斗,随着我被发现而终止。
随着我的被杀而终止。
在我面对可怕的景象逃跑时,青色战士追逐着我的身影,用枪刺穿了我的心脏。
至今我还记得自己被杀的时候。
不知怎么跑的,我跑进了无人的校舍走廊。
青色的男人从月光之下浮现在眼前。好像很亲密地说着话。
“唷,想不到你跑得还真远哪。”
然后轻松地抬起了像是沾满鲜血的腥红长枪,刺穿了我的心脏。
“运气不好哪小鬼。不过,既然看到了就去死吧!”
枪冷酷地贯穿了心脏,夺走了我的生命。
——应该夺走了吧。
后来的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状况。
心脏被刺穿的伤者,现代最好的医学手段也救不回我的生命。
然而,我确实又活了,从死亡中醒了过来。
再醒来的时候,身体到处在痛,随着心脏每次跳动,就像被刺到一样地头痛。
我低头看到了胸口部分破裂的制服,黏黏地沾到走廊上的,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