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吕师孟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朝廷出了一个白痴皇帝,出了一个蟋蟀丞相,再来一个以古为名的节度使,又有什么稀奇了?
虽然满心疑惑和鄙视,但吕师孟也不敢太过怠慢,他穿着一身很正式的官袍,在辕门外等候这位节度使大人的到来。
然而,这个匆匆赶到的节度使,却让吕师孟目瞪口呆。
“仕道?!”吕师孟向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问道:“你可是仕道贤弟?”
吕奉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本官原名仕道,陛下希望本官秉奉先人遗志、驱除鞑虏,所以特赐名奉先。”
吕师孟差点吐血:哪有这样赐名的。
想想那个白痴皇帝的模样,吕师孟还是选择了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
与此同时,吕师孟对这个堂弟颇感疑虑——对方的容貌,确实是与自己有过数面之缘的堂弟没错。
但对方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自己那个文弱的堂弟。
如果说,以前的堂弟是一支隽永柔弱的毛笔,那么现在的堂弟就是一支出了鞘的利剑。
此刻的这位堂弟,腰悬利剑、面带冷笑,眼神中隐隐透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吕师孟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对方请入大营。
在吕奉先的身后,数十名都门禁军毫不犹豫的紧跟着他大步入营,身上也都带着长长短短的兵器。
吕师孟皱了皱眉,并没有去阻止这些士兵。
毕竟,这里是吕师孟经营多年的武冈军大营,营中有一千多名精锐亲兵,只认他吕师孟而不认朝廷。
吕师孟就不信,凭这几十个士兵,就敢在他面前上演奉旨拿人的武戏。
貌合神离的两兄弟来到大帐中落座,吕师孟端坐在帅案前,皮笑肉不笑的向吕奉先说道:“节度使大人刚刚上任就来到武冈军,不知有何见教?”
吕奉先看了看大帐内外密密麻麻的刀斧手,他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笑容:“听说兄长打算起兵北上襄阳?”
这是吕奉先来到大营之后,第一次称呼吕师孟为“兄长”。
吕师孟微微一愣,随后点点头怒声说道:“吕文焕这逆贼,不思报国,反而投敌,我吕家数十年忠义之名毁于一旦!师孟不才,原亲率大军北上,斩吕文焕狗头献于陛下!”
吕奉先淡淡说了声“好”,他伸出三根手指:“三日之内起兵,整顿武冈军,能征善战之士为前锋,不善战阵者为辎重后勤,一个月内武冈军抵达郢州,与江陵军、赣州军汇合之后,一同击破襄阳,擒斩吕文焕!”
这下轮到吕师孟傻眼了……
关于北上襄阳的事情,吕师孟叫喊了一个月,始终雷声大雨点小。
武冈军名为三万,能够上阵杀敌的,最多也就一万人。
而且这一万人,只能固守而不能野战。
剩下的两万武冈军,一半是没摸过刀的农夫,一半是存在于纸面上的虚额。
而驻守襄阳的元军号称二十万,至于真实的数量,吕师孟估摸着十万到十二万总是有的。
以一万弱旅,去主动进攻十二万虎狼之师,简直是千里送人头。
所以吕师孟从头到尾都是杀气腾腾的喊口号,不曾让武冈军挪过半步。
可吕奉先偏偏就把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当真了,还跟他约定了出兵的时间,让吕师孟为之目瞪口呆。
吕师孟只觉得嘴里发苦:自己慷慨激昂的主动请缨杀敌,如今被这位愣头青一般的节度使催促出兵,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