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沉重的马蹄敲打在地面上,而且越来越快。
城头上的宋军已经有些听不清说话声音了,只有靠着大喊大叫才能正常联络。
一些新兵看到铁骑兵如此威势,握弓的手一阵发抖。
吕仕道不慌不忙的背着伤员跑进城门洞,然后回头朝奋力追赶的阿穆尔回头一笑。
百步之外的阿穆尔没有看清吕仕道的笑容,但敏锐的观察到,城门洞里拥着几台宋军的“战车”。
从外表看,这些堵在城门洞子里的战车颇为神秘:它的外面覆盖着厚厚的包铁木板,上面还设了一些尖刺,显然是用以阻挡骑军的冲锋。
只是这战车下面有轮子,让阿穆尔十分不解。
若是骑兵不停撞在这战车上,有轮子的战车岂不是要节节后退?
阿穆尔略一思索,便懒得再管,他手中的铁锤挥舞两下,跟在他身边的几名传令兵同时发出呀呀呀的唿哨声。
千军万马之中,这唿哨声也传出老远。
其他的铁骑兵跟着一起怪叫起来,他们挥舞着兵器,拼命抽打战马,让冲击力变得更强。
在一千二百铁骑的后面,万夫长正调动军队,准备源源不断的杀进郢州城。
……
一方是奔腾如虎的汹涌大军,一方是单薄寒颤的几台“战车”。
大多数蒙古人眼中的战车,其实是一台台弩车。
很可惜,没人知道真相。
上次见识过弩车威力的元军,要么阵亡,要么逃亡,要么被元军督战队直接给杀了。
更何况,就算知道这是弩车,狂妄的蒙古铁骑兵也会坚定的认为,这世上没有他们冲不开的阵型。
吕仕道将背上的伤员交给一名医官,他回头看了看汹涌而至的元军铁骑,拍拍弩车指挥的肩膀:“给鞑子一个教训!”
弩车指挥抱拳领命,他高高大声喊道:“预备……放!”
“咔咔”两声轻响,最前排的弩车司员扣动了机括,二十四支弩矢飞快的离开箭槽,咻的一声在空气中拉出几乎不可辨认的残影。
最前排的元军铁甲骑兵身体一震,他们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身体。
一个个酒杯大小的创口里,鲜血狂涌出来。
元军骑兵感到胯下的战马也被弩箭射中了,他们腾云驾雾似的摔了出去。
元军铁甲骑兵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半指厚的铁甲会被射穿……
对于游牧者来说,机关弩车的力量他们很难理解。
只有弩车的制造者和使用者才知道,这是许多匠人的心血结晶。
梅花状的齿轮,一层层传导着力量,将弩机的弓弦张开。
(根据山西出土的青铜齿轮,中国在东周时期已经开始使用齿轮这个东西。)
三棱形的破甲弩矢,箭镞用的是千锤百炼的精钢,五十步内能把一指半厚的铁板打穿半截。
陈武等弩车司员坐在自己的战位上,不像军人,倒像是作坊里的工匠,他们冷静的击发弩矢,然后更换弩匣,然后再次击发弩矢。
整套动作,陈武和同袍们练得宛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熟练。
弩车的专用弩匣里装着十二支弩矢,射空弩匣之后,只要换上新的即可。
唯一制约弩车发射速度的,就是绞盘的转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