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坐。”钟翰声指着他对面的椅子道。
“学生不敢。”陆方谕忙又一揖。
他来了古代一段时间了,无论是从原主的记忆里,还是他观察别人的言行,都知道古人最是讲礼数,尊卑有序,男女有别,这种思想无时无刻不在言行中体现。
虽钟翰声有令,但如果他真坐到钟翰声对面,那是不知礼;但不坐,又违背师长的命令,同样是不尊重钟翰声。
所以他告了一声罪,坐到了钟翰声斜对面的一张小杌子上。
见他如此,钟翰声没说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他问陆方谕:“你几岁入学?原先在哪个学堂念的?学过什么?”
“九岁入学,原先是在陆家庄村学念了两年三百千,十一岁入姚家学堂,三年里学了《大学》、《论语》、《诗经》、《尚书》、《礼记》里的《礼仪》学完了、《周礼》才开始讲。其余的皆未学。”
“哦?”钟翰声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盯着陆方谕问道,“也就是说,《孟子》、《中庸》、《周易》、《春秋》,还有《礼记》里的《周礼》、《礼记》你都没学过?我看了你入学考试和月考的试卷,这些内容你似乎都做出来了。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陆方谕在入学考试时把题目做出来时,就已想好了答案。
因此他不慌不忙地道:“学生家贫,以抄书赚笔墨束脩费用,四书五经整套抄写,获得的收益比论单本卖要高出许多。故而先生在学堂里虽没教过那几本书,但每本书学生都抄过几遍。为了抄写得更快更好,学生都尽量把它们都熟读,甚至背下来。”
“可两次考试,帖经题并不多,你即便把几本书背下来,似乎也不占什么便宜。”钟翰声道。
陆方谕微微一笑:“学生替书铺抄书,所以常去书铺。有时候掌柜忙碌而顾不上学生,学生在等待时会趁机看书,且看的都是《四书章句》等注疏。掌柜见学生勤勉,又怜学生家贫,便会借书予学生。因书是书铺的,掌柜大方,谕却不能不知进退,故而书借回去,学生会快速将其看完,且尽量将内容记下。将书还回去后,学生还会将记下的内容抄录下来,如此能快速还书又能有新录之书,两不耽误。或是如此,学生对于先生未讲的几本书,也尚能理解,在入学考试时才能顺利通过。入学后先生们讲的课,又让学生理解更加透彻,故而此次考试侥幸位居榜首。”
这句话,自然是真假掺半。
一整套同样字迹的书,确实比零散的要贵,所以原主整套抄书是真的;借书看也是真的。不过原主抄完也只是熟读,并不能背下来。他向书铺里借的书也多是话本;注疏也借,但借的都是他正在学的那几本,借到后就忙着把它们给抄下来,想等有空时再看一看。但原主一直很忙碌,完全没时间和精力再去重读它们。
陆方谕能考进北山书院和第一名,靠的是他前世的积累和穿越后短短一段时间的学习。
这种情况,钟翰声即便让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漏洞来。
不过陆方谕相信钟翰声是不会去查的,他这么个小人物,还不值得人家这么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