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从椅子上跌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实验中被那个‘蜘蛛男’吓到。就是这样。博士，难道你不觉得一个男人背后长着蜘蛛脚朝自己跳下来这件事很可怕吗？”

关于这点，其实穆赫兰迪并没有对方荷博士说实话。

他的确回忆起关于自己被“蜘蛛男”推进爬满大蜘蛛培养池的记忆片段。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方荷博士。

测试系统只能探索、记录程子霆的记忆，不能查看、记录他的记忆。

除了关于“蜘蛛男”的这段记忆，还有他与程子霆在某休息室聊天调侃年纪的记忆，以及在宇宙U0的野外，他早于露丝之前出现在刚逃出“琛姐”魔爪的程子霆面前，第一次与程子霆见面的记忆，测试系统均没有记录。

因为这都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忆。方荷博士及他的助手们并不知情。

……

穆赫兰迪此刻的心情与之前截然不同。

之前他的自我意识绝大部分被药物控制住，只能以强加给他的“程子霆”意识作为主要意识，让他误以为是在真实世界的虚拟空间中进行探索。

即便如此，在之前的实验中，不可避免的掺杂着属于他自己一小部分的自我意识，他对在测试中遇到的每一位与他建立感情羁绊的人物都投入的付出过自己的真感情！

试想在现实生活中的某一天，如果他真的遇到可西娅，遇到苍夜乔依，那些曾以第一视角与她们共同经历的美好记忆会让他无法像对待陌生人那样的对待她们……

原本这只属于程子霆一个人的记忆，现在却被迫变成他和程子霆两个人共同拥有的记忆！

等于他在这个实验中窥探了程子霆的人生！

这艘逃生星舰上的人为了解决他们自己的生存问题，不惜让他这个被他们扣上“重罪犯人”之名的人来帮他们窥探程子霆的全部隐私，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或许他们觉得，对于十万人的生存来说，窥探一个“已故”之人的隐私算不了什么吧？他们更不可能会去考虑他这个“重罪犯人”的感受，把另一个人的记忆强加给他，只要对他们有利，管他愿不愿意！

他觉得程子霆的人生非常有趣，可以穿越到不同的宇宙、拥有不同的能力、体验不同的人生，似乎每个平行宇宙都有愿意与他相伴一生的亲密爱人……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该去窥探程子霆的人生。别人的人生再有趣，那也是别人的人生！

他甚至预想到未来，在虚拟世界里扮演“程子霆”的自己对程子霆的恋人越心动，回到真实世界遇见她们就越心痛！

如果他有可以选择的权利，他绝对不会同意接受这个去窥视别人人生的实验！他不想再接受属于程子霆的任何记忆！

……真的吗？

他猛然回忆起某一个记忆片段：

他苦痛的跪倒在地上，发狠的用拳头捶打着地面。每一次捶打都会把地面砸出个大坑，拳头已经血迹斑斑。

然而被砸烂的地面马上恢复如初，只有他的拳头还在滴血。

周围的路人却看不见他的存在，听不见他的呐喊：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啊啊啊啊啊啊……”

就是这种绝望至极的感觉！

如同他之前在实验中尝试【双人模式】功能时，从“程子霆”身体里脱离出来感受到的那样：成为被全世界无视的孤独“游魂”，没有人看得见他、听得到他、感觉到他的存在！

难怪当时他会觉得这种感觉在哪里体验过，原来他一直在体验这种绝望的感觉！

“我想让大家知道我一直存在！”他躺在人群攒动的步行街中央，仰面哭泣。

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在他身边匆匆而过，无人感知他的存在。

除了一个特殊的人——在每个平行宇宙都有分身存在的程子霆！

“兰哥，你这又何苦。”刚穿越过来的程子霆心疼的把他从地上拉拽起来……

在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眼里，程子霆只是在对空气做些奇怪的动作。

“兰哥，你为什么不再用你的特殊能力进入别人的身体里，找点让你有存在感的事做？”

“那种感觉其实很糟糕，就像我在偷窃别人的人生……而且被进入的宿主自我意识频繁反抗，导致我每次控制他们几乎都持续不过十分钟……”

“emmm……兰哥，我有一个办法，我把我的一个分身借给你，你去那个平行宇宙随意使用他如何？”

“程子霆，你说认真的？”

“反正我分身多，不在乎少体验一个不同的人生。你看着挑吧，要不你先选几个试试？看哪个用着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