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你们弱小的那个时候，我就该让你们死无全尸，斩草除根的。我是没有想到，你们，还有我，竟然见证了一代人的成长。所有和我一样高贵的，自然之神的信徒，竟然会被一群靠倒卖粮食为生的贱民，踩在脚下。

那个拿大板剑的家伙，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普通人。但实际上，从他能够以普通人的身份，和石楠花家族的下一任指定继承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该怀疑的了。

我的儿子，我的女儿，还有我的孙子，你们赢了。

——张瑜

“我想听你说，胖子身上的贵族精神，到底体现在哪？”

那盆水已经打了过来，张婺在清洗她的身体，刘莎在盯着她看。和刘莎小麦色的皮肤不同的地方在于，张婺身上的皮肤都很白。

“不是说关于你身边那位普通人的详细问题不要谈论的么？我们要不聊聊查理吧，我听说他又和你一起执行了一次任务。他的妻子漂亮么，是做什么的，他还和以前那样风度翩翩么？”

张婺清洗的水珠子，顺着皮肤流下来，地上一片又一片湿湿的痕迹。

“我问的是胖子身上的贵族精神，别和我扯查理。”刘莎语气重了一些，她很害怕是不是胖子去黑市做生意露馅了，如果是，她必须去人为地堵着大家的嘴。

不过刘莎想要杀人灭口的意愿被张婺敏锐地发现了。

“他身上的贵族精神，就是让你这个痴迷于查理，沉迷于雷廷的人，现在痴迷上了这个不帅，不强的贵族。”张婺洗完了，她脱下了自己单薄的上衣，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穿上了刘莎地给她的内裤。

这个回答，是张婺能想到的，最好的回答了。因为所谓的贵族精神，对于她而言也只是突然形成的形容，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她没法描述清楚。

这个回答说出来之后，刘莎也不再追求后续的答案。

“有衣服么，那种里头塞芦苇须子的。”

“有，那边才做好一件，我给你去拿。”刘莎松了一口气，还好胖子的秘密没有泄露出去。她知道生死之间人会紧张和惊慌失措，刚才张婺没有讲别的东西，胖子安全了，或者说张婺也安全了。

不一会儿，衣服拿过来，给张婺换上。刘莎不得不再一次承认，对于她的衣服而言，穿在张婺身上，就是比穿在她身上好看得多。

“记着，别碰我的贵族，不然我跟你没完。”

“知道了，放心吧。我们才到这里，别说我是个普通人，不敢反抗你，我就算是个神赐者，也同样不敢违背你的意愿，因为按照你们这个集体老大目前的意思，你应该是顶他位的人。”

“你知道就好。对了，和你说一件事，这次我们确实遇到查理了，我们和查理一起执行这次的拾荒任务。”

“他怎么样，他还记得我么？”张婺一听到刘莎提起查理，本能不自觉地激动。

“没有，他的女人又换了，这次是一个女神恩者，以前来向普通人布过善的圣女。”

张婺眼中的光一下子暗淡了，她用很轻的声音说：“那他们一定很般配，那个女孩子一定很美吧。”

“没有，那个圣女神恩者，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而查理，也抛弃了她。”说道这里，刘莎想起了像一条死鱼一样在地上蠕动的杰西卡。

张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很复杂，刘莎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她也不想知道。

————————————刘莎与张婺分割线——————————————

胖子在外面火炉最里头取暖，在场的神赐者都对此没有意见，但是普通人却对此颇有微词。因为胖子本身啥都不会干，就是他在家吃饭的碗都是他老爷子洗的。

而在场的神赐者都知道罗叔很敬重这个胖子，所以他们也没说啥。

但是正如胖子这个普通人的身份，终究还是被普通人针对了。

“罗叔，我有意见，我从尿裤子的时候就跟着您了，到现在都一直勤勤恳恳给兄弟们缝衣服，晒亚麻叶子。凭什么这个啥事都不做的人，和我在火炉的最里层一起取暖。”

罗叔听了这话也确实头疼，说话那个小子是普通人里面资历最大的。他们那个团体里头最厉害的那几个老的老，死的死，他老爷子看着这小子手脚勤快，才把这小子带进来养着。这小子目前基本属于普通人中在这个群体的元老之一了。

人家的工作效率确实很厉害，活做得好，资历放在那里，两个叠加起来，说话自然有分量。

大多数人都觉得胖子属于那种攀高枝的普通人，攀上了刘莎这根高枝。却不知道胖子手里有让胖子掉脑袋的手艺。

“我冷，看到有空位，所以就进来了。”胖子说的时候尽量让语气不那么冲，“我这就出去。”

胖子出了人堆，正好遇到刘莎和张婺。

胖子承认，张婺确实比刘莎白，所以他的目光在张婺身上停留了两秒，就赶紧转移到刘莎身上了。不然暴躁的莎莎要是气急败坏用嗜血强化弄他就不好了。

张婺眼神斜看了刘莎一眼，其中带着一些自信和些微的嘲弄。

“莎莎，刚才我和达叔扳手腕，我赢了。”胖子仿佛一个小孩子炫耀他的新玩具一样，跟刘莎说这个让他很是高兴的事情。至于刚才被集体里头干活的人撵出来，他就把这事忘了。毕竟站在人家的角度来看，他这个就是一个攀刘莎高枝的混蛋。

“这里有外人，不要把这些东西乱讲。”刘莎指了指张婺。“小婺，你去陪你妈妈吧，顺便也帮她洗一下，我和他有事情说。”

“好。”张婺看了一眼胖子，走向了人堆。

“下次注意，他们还算好，老小都在这里，不然你这个秘密可是会被人拿来作为要挟的筹码的。”

“我知道了。”胖子点了点头，余光看到罗叔走了过来。

“今年能在燃料上这么奢侈，主要功劳还是你啊，胖子医生。我为刚才的事情抱歉，因为你的这个秘密不能和所有人讲，只有我们几个老家伙知道。”其实罗叔做的不错，而且其实就连罗叔的真面目对于这个集体里头的所有家属都是保密的。

不仅仅是因为不信任自己人，害怕背叛，而且人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因为人还有世这两样东西，善变且多疑，根本不能以常理揣度。

“我没有问题，罗叔。这是为我的安全考虑。况且，我也没有感觉到很冷。”胖子挺了挺胸前的肥肉，又拍了拍肚腩。而伴随着胖子拍肚子的声音，是门打开的声音。

“怎么了，张衡，出什么事情了。先吃点东西，取取暖再说。”

“我，我，罗叔，粮票被抢了。”张衡走进来的时候就说了这一句话，门都没有顺带关上。张衡这句话让其他几个神赐者的脸色都变灰了。

因为大多数集体，包括刘莎他们这个集体的粮票，每年用来过冬取暖的粮票以及购置食物，衣物等等所需的粮票，都是大家根据自己亲属的人头数目凑出来的。

张衡再也没了之前谈话时的杀气，他低着头，时不时鼻子吸一口气。

“谁抢的？”罗叔很好奇，一般而言其实大家都不会去抢人的粮票的，因为神赐带来的那种神的考验，会让人极其疯狂，不顾一切。即使中阶得罪初阶，但是中阶神赐者也有家人，也有初阶神赐者的孩子，让人惦记上的话，家人会遭殃的。

“我生父。还有我二哥他们。”张衡很沮丧，不仅仅他这边要做好接受神之考验的准备，而且他还欠着这个团体90张粮票，这个数目是非常巨大的。前面说过，一半神赐者的主要收入还是靠收保护费的形式，每个月收取自己附近区域的普通人，每户1~2张粮票。而显然，张衡是没有这个收入来源的，他只能去给教会修外城墙，以及外出狩猎四脚兽和毒尸，用脑核来换取粮票。

“刘莎，去拿90张粮票过来，胖子，去找你达叔要杯水。”大家都在计算得失的时候，罗霄知道必须要冷静。这是他父亲教给他的第二课，冷静的思考，冷静地分析，冷静地处理问题。

“罗叔，这，这，谢谢你。”张衡说着就要跪下去。他接触过的人中，同罗霄这样冷静，而且大度的头头，是他头一次见的。换做是别人，估计早就慌作一团，而且还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损失不放。

罗霄并没有让他跪下去，如果让他跪下去了，那么这90张粮票其实也就被张衡的尊严抵消掉了。尽管这么想确实比较腹黑，但是真实情况确实是这样，老爷子和他的经历告诉他，所谓的对下面的人好，不仅仅是让他们忠心，而且要让他们不会有一种思想，觉得他们付出的不仅仅是体力，而且还有他们的尊严。

人损失太多了的话，心理会不平衡的，尤其是尊严。

张衡这边被罗霄扶起来，罗霄拉着他坐下，手放在张衡的肩膀上，一直在安慰他。“没事的，粮票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事就好了。今年我们外出狩猎发了些财，所以手头比较盈余。一会儿再给你90张就是了。你这次做得很好，没有再起争执。”

“可罗叔，您在这个集体的威望可就被我连累了，而且90张粮票也不是小数目，我，我......”张衡嗫嚅着，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罗叔，粮票拿过来了。”刘莎站在那里，离罗霄还有十步的距离，她并没有走过来，毕竟这笔粮票不是小数目，而且万一又被人给抢了怎么办。

“拿过来吧，没事的，我们现在手里头的钱盈余很多。刘莎这是我要给你上的第二课，作为领导者，不能对外面的东西天生恐惧，尤其是那些试探我们底线，而且还比我们强大一些的人。你必须要冷静对待，同时又不能和人大打出手。”罗霄把粮票递给了张衡，张衡怎么也不敢收。

冷静对待，是每一个头领，面对族群的威胁时候，一定要具备的品质。而不能大打出手，就是要给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底线。

即使自己比对方弱小，但是如果双方都消耗对方实力，强大的一方即使胜利也会被削弱。凭借这一点，弱小方才会有议价权。当然，如果强大一方非常强大，强大到第二强的势力都要叫爸爸的程度的话，那么以上理论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