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来的时候公爷特地交代了,打砸可以,不许伤人。”
程处默脸色登时难看不已,望向方言的眼神里惊怒交加。
方言将颤抖的手悄悄缩回衣袖,强自镇定地指了指长孙冲,长孙冲知道兹事体大,忙有样学样,召集随行而来的家将一问,却也是近乎同样的回答。
这次不用方言指了,李思文、唐善识等人自发去询问,回来时,脸色阴沉地几乎要滴出水来。
“又被耍了……”方言握紧了拳头。
卢冠今日遭了灾是不假,姑且不论真相,毕竟凶手柴保出自卢冠府邸,若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所为,以李二对卢氏的敌视,高举轻放是必然的。但若是被人摆了一道,那便是丢了大面子,传了出去,众纨绔的脸还往哪儿搁?这是万万不能忍的。
“去请大夫!”
吼了一嗓子,众纨绔烦躁地离去。
回到王家村,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找唐衣,不过随行的唐善识却是笑道:“三姐如今还在长安,此时约摸着也听说你放出来的消息,最多明日,你们就能卿卿我我了。”
这是作为弟弟该说的话么?方言面红耳赤地将他的头发揉成鸟窝后扬长而去。
甚么是主心骨?可能就如同此刻的方言一般。整座王家村瞬间便恢复了活力,连向来趴在村口混吃等死的老黄狗都呲着大板牙一直撒欢,精力旺盛得如同壮年。村口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放眼望去,老村正、王二牛、王俊的身影赫然在列,而在众村民前方,一个火盆烧得正旺。
瞧见方言打马而来,老村正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指了指火盆,抚须笑道:“侯爷,还请跨过火盆去去晦气才是。”
受了牢狱之灾回家跨火盆的行为自古都有,方言坦然受之,便有妇人持着扫帚上来朝身上拍来打去。
王文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嬉笑道:“先生,你再不回来,我们的功课就全忘啦!”
王文德也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点头:“是哩,子曰,温故知新,旧知识我们已然铭记于心,新知识却许久没学到呢。”
方言面露愧疚之色,自从入了长安城,琐事随身,从不曾断绝,而自己也从一介白衣摇身一变,成为帝国最年轻的侯爷。谈不上走马章台管弦逐,但最初的初衷却是全然忘到了爪哇国,本想着从东海回来就一身扑到伟大的教书事业当中去,谁曾想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而那双在背后搅动风云的黑手还没抓到,心思总是不宁的。此间事了,又要去户部任职,真特奶奶的天生劳碌命。
“待有空闲,我会亲自上学堂授课。这几日大家伙儿都准备下,学舍不日就要开学!”
气氛轰地一下便起来了,作为以学问封侯的典范,以身作则的方言早已成了邻里诸村欲效仿的榜样,所有人自此都充分了解了学问的重要性,此时一听说方言会继续授课,一个个兴奋地摩拳擦掌这座学舍会教授方言山门学问的消息早已在长安疯传,过了今日,怕学舍的门槛都会被踩烂。
于是村民们便乱糟糟地欲往前挤,生怕错过了这次报名,从此让自家的孩儿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场面一时有些失控,直到老村正愤怒地摔了数下拐杖,面红耳赤的村民方才逐渐安静下来。
“侯爷可是咱们王家村的人!就算满长安的学子都来这里报名,咱们村的娃子也都能尽数进学堂!你们也不想想,难道侯爷会胳膊肘往外拐不成?天杀的,一群不知所谓的狗东西,散了,都给老子散了!”
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