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霍然起身,目光清冷地朝李愔看去。
李愔吓了一跳,方言身躯虽不高大,却比李愔高出许多,挡住了摇曳烛光,将李愔置身于黑暗里,再配合着冷冷的脸色,直将李愔吓得不敢再吭声。
方言撇了撇嘴,难怪这小子如此不讨人喜欢,实在是符合了所有熊孩子的特点欺软怕硬,无理取闹,血勇全无,除了嘴硬,简直是没半点优点可说。
看到方言面目表情的模样,临川公主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地往同样战战兢兢的豫章怀里躲了躲,小心翼翼地在方言与李愔之间瞄来瞄去,粉嫩的小手不断绞着,一副欲言又止的小模样格外令人怜爱。
半晌,在李愔即将吓哭之际,临川公主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方,方山侯,愔哥他不是故意的……”
方言弯下腰一把勾住李愔的脖子,笑道:“两位公主莫急,本侯要与梁王玩个游戏。只是这个游戏不能被别人看到,你们在此稍待片刻,咱们去去就来。”
李愔登时大急,手舞足蹈地不断挣扎,正要大喊大叫,却被眼疾手快的方言一把捂住了嘴,只能呜呜出声,满脸惊恐地被拖到了偏殿之中。
殿上的杨妃登时有些坐不住了,精致的俏脸上满是焦急,正待开口唤贴身的宫女跟上去一观,却听长孙不紧不慢地道:“妹妹莫急,愔儿顽劣,方言好为人师,交给他管教一番也好。”
杨妃无奈,只得低声道:“是。”
李泰虽然在不知所谓地摇头晃脑跳着舞,却是目观六路耳听八方,见李愔如同被强暴般被方言强行拖到偏殿去,幸灾乐祸地捅了捅跟磕了摇头丸似的李恪,嘿嘿道:“三哥,你老弟要倒霉了。”
李承乾眨了眨眼,同样是乐不可支。李愔在宫中简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存在,又是个胡作非为的,年仅七岁便敢调戏宫女,差点就被暴怒的李二赶出宫去……虽然这家伙不敢在自己哥俩面前放肆,但不讨喜的李愔已经是宫中所有皇子皇女避而远之的人。
李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装作没看到李愔投过来的求助眼神,喘息道:“这家伙,平日里没少让母妃操心,先生若要管教,我心甚慰呐!”
李承乾:“……”
李泰:“……”
秦王破阵乐就像是扔进薪柴里的火把,点燃了众人的激情,燃烧,释放,融进每个人的血液里,使之翻滚,灼烧,直至筋疲力竭。
李二叉着腰在原地喘息了片刻,四顾望去,不少跟随自己打江山的文臣武将均是气喘吁吁,满面潮红,一时间,不免有些唏嘘。
“如今天下虽承平,四海风波定,但草原上突厥依旧虎视眈眈,诸公切莫学汉昭烈帝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里肉生之旧事。”
众臣一凛,纷纷喝道:“喏!”
秦王破阵乐舞毕,乐工纷纷退场,李二回转上殿,环顾殿内,却不曾见到方言的身影,长孙在一旁低声耳语一番,李二脸色先是一冷,不满地朝杨妃看去,而后又笑道:“听闻王家村外方言的学舍已完工,过得几日,让李愔去罢。”
杨妃低声道:“喏。”
面对女人,李二总是心软的,见杨妃眼眶有些红,遂令宫人赏赐了些罐头给李恪,目光朝长孙看去,长孙会意地颔首,低声劝慰杨妃。
有些眼尖的,自是看到了方才一幕,又见到李二对此非但无动于衷,反而隐隐有些放纵的心思,心底不免对新晋的方山侯大为钦佩,心思顿时也活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