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会心一笑:“起来,能将海里阎王骗到清水湾一网打尽,还要多亏借了张公名头。稷下学宫那里,某自会分,不过有些事,张公应当看得比某要透彻得多。忧在腹内,山崩为疾,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也。”
张亮一怔,随即脸色有些尴尬,苦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忘拱手致谢。
方言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世人皆传张亮生性怯懦,果然不假,明知内室乃肇祸根源,却摄于其淫威不敢反抗,以其堂堂一朝郡公之尊,竟被逼迫得令亲子几无立锥之地,实在是窝囊得紧。可历史上这老子听信术士胡言乱语,竟被蛊惑到有胆量造反,也算是奇葩。
美酒佳肴早已摆满了桌案,香味袭来,令人不免食指大动,每个桌案之上贴心地摆了一瓶罐头,在摇曳的烛光照耀下,分外迷人……罐头在长安兴起时日不长,名头却甚是响亮,连勋贵之家尚不够用,是以那些官职低的,早已双眼放光,恨不得立时便打开一尝美味了。不过方才明明看到尚食局拉走了一大车罐头,但殿内才摆了多少?不用,自然是被李二截留了。
方言胡思乱想着,李二的笑声在上方响起:“关中遭灾,至今未除,百姓受难者颇多,本不应在此时大肆宴饮,但其中缘由,想必众卿是有所耳闻的。”
李二话音刚落,坐在下首的长孙无忌便开始捧哏了。
“陛下,旱蝗二灾,使关中赤土千里,粮禾尽失,本是一件足以动摇国本之祸事,然,皆赖陛下圣明,举朝同心,使灾祸发生至今数月,未有一人因灾而亡,这是亘古未有之功绩,是以陛下赐下宴席,以赏有功之臣,正是应当。”
众臣纷纷颔首,一副理应如茨模样。李渊脸上的嫉恨一闪而逝,也跟着微微点头。
李二站起身来,举起酒杯,遥相四顾,大声道:“此皆赖众卿之力也!诸君,饮胜!”
罢,仰似脖颈,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饮胜!”
“饮胜!”
“……”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今晚宴席算是正式开启。
身段窈窕的歌姬袅袅娜娜地踏上殿来,引来香风阵阵,令人陶醉,不过方言惊奇的是,歌姬们朝君臣行了拜礼,却未献舞,便盈盈徒一旁。
身侧的张亮却突然激动起来,身子抖个不停,似是生了痔疮,脸色也变得通红,双目圆睁,呼吸急促,像是在隐隐期待些甚么。
不止张亮如此,方言伸长脖子四下瞅去,满朝文武尽皆这般模样,连本来面无表情的李渊都悄然握起了双拳,身子微微前躬。
“秦王破阵乐……方山侯,今晚便大开眼界罢!”
张亮声呢喃了一句,复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