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玉脸色铁青,咬牙不语。
“大哥,已到亥时……”庞平在一旁提醒道。
鲁生花点点头,转身离去,待走到门口,忽地转身,朝花腊八问道:“某素来是敬重豪杰的,你还有甚么心愿未了,不妨出来,某力所能及的,必不致让你失望。”
花腊八想了想,勉力抬起软绵绵的手臂,指着一脸错愕的韩宏放笑道:“锤爆他的脑袋!”
鲁生花一愣,随即大笑不已:“好,好得很!”
韩宏放脸色狰狞,钢牙咬得蹦蹦响,若不是庞平死命拦住,怕是登时便要冲上前去。
三人被海盗们推搡着上了船,早有殷勤的喽啰们布置好了船舱,桌案上美酒佳肴,应有尽有,鲁生花与韩宏放、庞平分座坐下,一声令下,纤绳松开,十数艘船帆如离弦的箭,趁着东风疾驰而去。
美酒佳肴甚是香美,却无人真个把心思放在上面,许是鲁生花自忖武力高强,又知花腊八被下了药,是故三人均未被五花大绑。李和玉眉头紧皱,面带愁绪,景元纬脸上的泪痕似是从没有干过,依旧哭哭啼啼的,花腊八虽然全身软弱无力,却面色淡然,待站的累了,索性盘膝而坐。
鲁生花看着角落里神态各一的三人,笑道:“如此美酒,无人欣赏未免可惜。今夜三位便要共赴黄泉,不如来吃些,到了下面,可就吃不到了。”
韩宏放得意地嘿嘿笑个不停,李和玉想了想,脸上勉强露出笑意:“多谢大当家的,如此某便却之不恭了。”
捅了捅哭得稀里哗啦的景元纬,皱眉道:“哭甚么哭!你我死在这里,便无人知晓是你劫了舅父,你父母寻不到你,纵然伤神,却总比丢了性命好上许多。”
拂了拂衣袖,大踏步走到桌案前坐下,二话不,端起韩宏放面前的酒杯便一饮而尽。
“好酒!”
李和玉一声赞叹,又夹了几道菜尝了起来:“与此相比,前几日,吃的可真是猪食!”
花腊八想了想,也扶着舱壁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桌案前,亦是大快朵颐。
景元纬不断吞咽着口水,心里人交战,终是饥饿战胜了恐惧,也慢腾腾地挪了过来。
桌案狭窄,容不下六人,鲁生花摆了摆手,韩宏放与庞平只得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这酒唤作玉壶浆,取自菡萏花迎金板舫,葡萄酒泻玉壶浆之意,味道可算上佳?”
李和玉笑道:“此酒入喉甘甜,回味芬芳,确属佳酿!”
鲁生花笑了笑,悠悠地道:“这玉壶浆呢,是括州一张姓商贾欲贩卖到高丽,路过这片海域之时,被我等擒住的,彼时共有六百八十一瓶,三年过去,如今却只剩下三瓶,你们倒是有口福了。”
花腊八忽地道:“那商贾呢?”
“自然是喂王八了!”
韩宏放冷笑连连:“阖船四十六口,无一生还!”
花腊八勉强将菜夹入口中,脸色不变,微微一笑:“我早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