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七月十九,登州府发生了一件不亚于地龙翻身的大事。登州别驾李和玉任职数年间,鱼肉百姓,大肆敛财,贪污受贿,行为不法,一朝被明令拘捕时,所查金银财宝古玩玉器不计其数,堆积如山,但听闻,官差欲抄其家之时,所得竟不过半数,余下钱财俱被藏匿于某处,地点无人知晓。而唯一知道钱财藏匿处的李和玉本人却也在严密监察之中被人劫走……
刺史张金树大怒,下令将李和玉阖家暂行收押,发布海捕文书,遍邀四海豪杰聚于刺史府,并言道,将李和玉抓捕移送官府者,赏金三千贯!
山东本就是绿林好汉啸聚之地,李和玉被神秘人劫走的消息一经传出,便吸引了无数好汉闻风而动,前往登州一探究竟,一是为了巨额赏银,二来也未尝没有觊觎李和玉藏金的心思,一时间,登州府内外风云际会,暗流涌动。
苍梧山深处,正值深夜。
一条蜿蜒道弯弯曲曲地伸向密林中,狭窄难行,又是荆棘遍野,万俱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似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嗜血屠杀,令人闻之欲呕,紧接着,枯枝断裂的声音从密林深处缓缓传来,沉重,有力,惊起无数飞鸟。
“花先生,此行有你,舅父与我心甚安,多谢!”
过得片刻,三个人影相继从荆棘丛里钻了出来,衣衫褴褛,血迹斑斑,当先一人手持利剑,昂首而立,纵是神情疲惫至极,亦不改任侠本色,正是花腊八。
“此话一路之上你不知讲了多少遍,有那气力,不如存留着才是正理。”
景元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朝身侧粗布文士道:“舅父,倒是外甥牵连你了……”
这文士正是李和玉,昔时的登州别驾身穿从某处农家盗来的粗布衣裳,眼窝深陷,嘴唇泛白,胡须凌乱,早已没帘初风度翩翩的模样。
“此话你也对某讲了许多遍,闭嘴!”
面对着隐隐有些不耐烦的两人,景元纬想了想,决定闭上嘴巴。
“花先生,想必和前几日一样,那些人会根据飞鸟的叫声来判断咱们的踪迹,簇不宜久留,不如寻个地方稍事休息,再行上路,这几你片刻都没合眼,着实也累坏了。”
“可。”
花腊澳回答简洁有力。不眠不休的数日逃亡,李和玉与景元纬二人熟睡时,他还要抱剑凝神,留意四周,再加上一路之上与不少人见了招,花腊八着实累得够呛。
苍梧山地处登州境内,李和玉平日里受排挤,空闲也多,没少呼朋引伴地来此游玩,是以颇为熟悉,轻车熟路地寻了处山洞,三人迫不及待地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景元纬休息片刻,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正欲寻些树木,在花腊八与李和玉危险的眼神中讪讪地又放了回去。
他家境颇丰,平日里也是走马章台之辈,哪里受过这等罪?啃着硬得像石头一般的馒头,越想越委屈,一时间,悲从中来,不可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