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男人迅速跑了上来,是一个方脸的中年男人,下巴处长了一个李子大小的红斑,直接塞到嘴角。在近乎触手可及她的黑发之际,中年男人的双眼迸射出两道锋利,恨不得将破左耳碎尸万段。
破左耳看着中年男人,脑袋里空白一片。
“快跑,梅儿。”中年男人叫着她的名字。“离开溪水,往村子方向拼命跑。”她还一动不动,中年男人一把拽过她,并往身后一推,尔后用锄头对着他。眼眶里燃烧着熊熊之火,仿佛刚刚他吞了好几个男人的家人似的。
她终于反应过来,迈开腿径直向蒜车跑去,他的脚仍然死死陷在溪水下。
“我不吃人!”他还在愕然刚刚的话!随即,自辩清白。“今天,我一口东西都没有吃。”人族真是胡说八道,什么时候吃过人族,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男人们高举着工具仿佛要上决斗台般凶狠,边跑边喊,其中一人在叫喊:“都拿好家伙,不要掉以轻心,小心被野人咬了肉。”转眼,人族已包围了野人,他只能踉跄后退。
人族中,一个大脸男人以为他来抢夺蒜头。“咱们辛辛苦苦种的蒜头,你这个小野种倒是懂得不劳而获。”
这个为首的男人鼻子如蒜头,毛孔大得可以让蚂蚁自由进出,食指直戳他的脸,唾沫横飞,溅他满脸恶臭。
“想吃蒜头,自己种啊。就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野人还想吃蒜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蒜头是野人该吃的东西吗?往日里,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动真格,那是因为有女人在,不是真怕你们这些野东西。量你再凶残,今天这里十几个大老爷们,人人手里都有真家伙,还怕你一个落单的野人不成。还不快滚出去,否则就别怪我们索了你的小命祭孤魂野鬼。”说罢,为首男人便抡起了拳头。
唾沫噼里啪啦一阵喷射,令他的脑袋顿时浑浊,忘记如何辩驳。
此时,另一个男人上前,歪着嘴嚷叫,“你和野东西废什么话!”下巴弯钩似镰刀,不!整张脸就是一把镰刀。
“就是!”其他人附和。
“我们辛辛苦苦耕种,你们这些也东西就知道等现成的,做你的白日梦,休想!”一个过于普通的男人质问,在他身上找不出任何可以代表个人的特色。
“要是能听懂你在说什么,你就是野东西。”镰刀男人说,随即引来一阵轰然大笑。
蒜鼻男人脸色骤然一变,冲破左耳发泄道;“不长眼的野东西,这溪是你能站在的地方吗?”
“一起上,一人一锄头都能将他剁成肉块。”其他人已然不耐烦,有人出言催促,“早剁早了事,免得生事。老子还剩下半块地没翻,尽是瞎耽误工夫。”
“这种野东西,若是不给点颜色。山上的那些,指不定以后还会成群结队来偷蒜。今日既然捉了现场,就必须杀一儆百。好让山上的那些看看,人族的地盘来了就要付出代价。”这男人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头烤架上的小羊。
“算了算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人群里挤出来。
“人命?”蒜鼻男人笑了起来,“敢情你是个老野种不成!”
微弱的声音回答:“就是一点蒜头而已。”风刚好沉默,每个耳朵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可不感激你的好心!他瞥了一眼人群里一张怯怯的小脸:谁稀罕你的蒜头!
“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劳作,绝不能便宜野人,一根都不行!”有人发怒。
“平时逮不住就算了,但今天,野东西可是自个儿送上门。若是今天我们不在,野东西可不仅仅是拿了蒜头,梅子的血梅子的肉就是野人族今晚的晚餐。我记得你女儿和梅子差不多大小,你要是好心,就把自己女儿送上山给野人果腹,否则,别他娘的装大方。”
小脸旋即淹没在人群中,溪水一下子沸腾了。
唾沫飞溅如暴雨打在脸上,破左耳手里的水芹攥得更紧。他的喉咙仿佛被扼住不得呼吸,一张张不断靠近的人脸忽地变成巨兽般的脸,亮出獠牙,舌头猩红。
人群涌动,包围圈越缩越小。“拿石头砸!”有人骤然高喊一声,随即一块石头就砸在野人脚边,溪水顿即喷溅,湿了衣物,贴着肉皮冰冷如刀。
“杀了他!”不知道谁嚷了一句。
顿时安静,在一阵绝对的惊愕之后,附和一声接一声,越来越激昂,犹如河浪凶狠。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