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屁股绝不会坐以待毙,乖乖将蜂巢奉上。这时候,他不禁想念起能飞檐走壁的崖羊,恨不得立即换一副皮囊。只要悬崖峭壁上有一脚之棱,那些家伙便能攀登上去。崖羊一跳可达2、3米,若从高处向下更能纵身一跃十几米而不致于摔伤。始终琢磨不出其中秘诀,哪怕是垂直的崖壁都有它们的身影,最可怕的是这些家伙吃素。这动摇了他根深蒂固的想法,原本以来坚信只有食肉者才能成王,比如虎王,从为见过虎王吃草。
如果可以,真想和崖羊学习如何在绝壁、高山峭壁上自由跳跃。放眼天地,除了这些家伙,再也没有谁能在悬崖峭壁上肆意跳跃?曾经亲眼目睹,那只笨熊追捕几十只的崖羊不得而抓狂的模样。受惊的崖羊在乱石间跳跃如飞,转眼就攀上山峦悬崖。唯一缺点就是喜欢屹立在山脊上回头俯瞰,丧命往往也是在此一回眸。然而,倒是一群有义气的羊,绝对不会抛弃族人,这点像极了野人。倘若有羊回望时摔落崖下,其他羊便将尸体围住,形成保护圈,不让食肉的大鸟将尸体叼走。野人亦然。
不过这群崖上勇士,他也只见过一次,偶然捡回的羊蹄子还悬挂在石洞门口,风干许久。闲暇时,他就琢磨羊蹄子上的秘密。这些家伙,仿若被天地诸神抓了去,自此消失在视线可极之处。白爷爷告诉他;那些崖羊已经成为峭壁之神。
恐怕这是白爷爷所说的话中,为数不多的真话之一。除了神,谁能在峭壁上行走奔跑呢?
收回思绪,他集中注意力,必须一击即中。旋即两拳同时出击,扑向蜂巢,利用拳头的力量直接钻出两个洞,然后将藤蔓穿过去,绑住篮子。幸有熊皮可护体,他只要抓住藤蔓死命拽,蜂巢断裂时,就会掉入篮中。这个方法要求动作精准,全力一搏,需果断不能犹豫。熊皮可护体一时,毕竟他是野人不是黑熊。停留的时间越长,他就是黑屁股的大餐。就算不死,无孔不入的黑屁股也能将他蛰得满身包。这滋味,他饱尝过,可免则免。
然现在,他有绳梯了,犹如神助。
这时,他开始琢磨偷蜜者的方法。不一会儿,他便发觉绳梯上长有一个很明显的结,挂着木杠子,用以固定。松开皱眉,他迅速解开此结,握杠在手,看见木杆子的一头尖锐无比,犹如针般,另一头系着绳子。
霎那,他就明白:原来偷蜜者的方法和他大同小异,只是用木杆子取代了野人之怒打洞。不假思索,他立即决定用木杠子取代自己的拳头。毕竟蜂巢太厚实,比起拳头,用木杠子打穿蜂巢更实用,既省时又省力气。
他把木杠子的尖针钉在蜂巢里,穿透过去,尖端就能锁住蜂巢,如此它就能被绳子拉住。虽然废了点时间,但两个木栓都钉进去了。偷蜜者真是一只懒惰的狐狸,否则如何想出这等好办法。到了此时,他也精疲力尽,胳膊竟然瑟瑟发抖。接下来,只要一手抓住绳子,一手抓住他的老藤蔓,然后往下扑一段距离,蜂巢会摔进篮子里,蜂蜜就是他的了。
悬在这个绳梯上,也不是轻松的事情,时间一久,着实非常累人。好在野人天生善于攀附,虽不及崖羊,但经过一番折腾,他还有余力完成剩下的部分。
一声响入耳,瞥见篮子一沉,从悬崖上笔直坠崖。他立即丢开绳子,双手抓住老藤蔓,双腿站立在峭壁上,一个飞身如鹏鸟展翅入崖。转瞬,于藤蔓尽头,他骤然止坠,垂落身子,跳下落地,率先到达的篮子就在矮灌木上等着他。
鼻子嗅出了柑橘的清香,随即涌出淡淡的草药味。他从篮子里取出无用的杂质,只留下淡黄色的蜂蜜。他翻了翻,拿起一块,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竟如此新鲜,毫不思索当场品尝,张嘴就塞满,一番狼吞虎咽,不知其味,纯为果腹。
眺望大峭壁的威严,直觉自己渺小,随即他往嘴里又塞入了一块蜂蜜,才开始细细品尝,暂时将渺小感抛诸脑后。为了美味,任何努力都是值得的。崖羊如此擅长攀岩,兴许也有什么美味在崖壁上,是它们无法拒绝的诱惑。他不是崖羊,又哪里知道它们的口味和快乐,就像它们未必知道崖蜜独一无二的风味。
提着篮子,像他的岩峰崖台宝座进发,如此折腾,必须好好享受一番。崖风猫在高草和灌木里窃窃私语,无法置信他刚刚的一气呵成。越过山麓,沉甸甸的篮子拖住了速度,不能向万物展示野人王真正的实力。一路大方分享,滴落在地的蜂蜜早已让许多小东西为之疯狂,无数野草为其折弯腰肢,真是便宜了草丛里的小东西们。
转眼就上了岩峰的石台子,篮子放在身侧,蜂蜜从缝隙流出,浇灌石头。四脚朝天躺身石上,他直视天穹,还是那张拉不出屎的脸。
瞥了石缝一眼,他伸手从篮子里随意拿了一块蜂蜜放在石头上。接着望了石笋窝一眼,他扬脖侧目,翻出篮子里最大的蜂蜜,用力朝石笋窝里抛掷。尔后,他又拿了一块塞入嘴里,躺下咀嚼起来,几下之后咕咕滑入喉道,方才后知后觉仍然不知其味,估计是先前所食的蜂蜜已经裹住了他的味蕾。
立即起身,跳跃而下,去最近的泉眼口簌簌口,直至口中甜腻当然无存,才重新回到原地。深深一口吸,眉头紧皱,伸出抓起适当大小的一块,含于口中,他舔舐着嘴角粘稠,将蜂蜜紧紧包裹在嘴里,戳着上颚顶着两腮。眨眼之间,甜味便开始横冲直撞,钻入口腔里的每个小缝隙。然而此次,他拦住冲动的牙齿,刻意放慢速度细细吮吸着,接着用舌头的温暖融化它,等待自然而然地入喉。
甜味流下,干涸的食道立即被滋润,拉扯的紧张感终于得到舒缓。
已经饱餐一顿,依旧意犹未尽,他舔着每根指头,就连手心手背都不放过。倏然坐身而起,望着一大篮子的蜂蜜,只觉手臂肿胀酸疼,想起回石洞的路......他毫不犹豫拿起了一大块,接着一块又一块,完全无法停下来。
天穹似乎看不惯他的吃相,那张臭脸猛然抽搐几下。他瞪目确认,天穹竟然变本加厉,晃动不止。云都发晕,竟有了涟漪,流出了口水,漫布天际。没有嘴的家伙只能看不能吃!
咧嘴嘲笑天穹无能,亏有这么无边无际的身躯,却独独未生有一张嘴,无法得知什么叫美味。肚子一饱,眼皮就发蔫,他只感身子轻飘,如在云上摊软,又如泡在温泉中漂浮。
剩下的蜂蜜,必须存起来,日后要是涂在大肉块上,放在火上一烤......那简直怨恨脖子到肚子的距离太遥远......旋即,连打几个饱嗝,眼皮猛然砸落下来,鼾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