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你醒了!”单眼紧闭,只重瞳完好的种奇惊喜说道。
“唔,多久了?”顾泽便问。
“不到两天时间。”种奇说着,继续道,“祁玉说你是灵神出窍,真把我们担心坏了。”
此刻所处地方是原本谷原中的一座洞窟,稍微清理了一下用于居住避雨,然而仍旧可以见到内里凌乱散落的石块,石块间隙蜿蜒出一条可供人行走的弯曲狭道。
“祁玉去了哪里?”顾泽喝了一口腥酸肉汤,强忍不适咽下肚中。
曾几何时,类似腐肉之类的变质食物,部落中除了孩童以外的其他人也不是没有吃过,当时还颇为适应,就好像有着兀鹫那样的食腐生物专门消化此类食物的功能,但现在好日子没过几天,再来吃这些竟然就有不适,果然验证那句:由奢入俭难。
“王,或许,您应该先去看看吕彤。”种奇面色复杂。
顾泽听见,心里咯噔一下,血液一下子涌上脑袋,有那么一瞬间恍惚,接着才发现自己突然抓住种奇手腕,嘴上涩声道:“去,带我去见她。”
吕彤已是形容枯槁气息微弱,只嘴唇嗫喏着不知在说什么。
顾泽抓住她的手,耳朵凑了过去,也没有听出什么,只好在她耳边重复说着,我来了我来了,希冀她可以听到自己声音从梦魇中苏醒过来。
“多久了。”顾泽问道。
“昨天醒来一次,喝了一些温水,之后情况就开始恶化。”种奇低落道。
顾泽深吸口气,嘴上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已在幽冥之中拥有神职,这次回来就是想着找寻一下逝去族人灵魂,然后妥善安置。”
种奇有些不明所以,但等他回味过来,脸上顿时一片震惊。
“王、王、王。”他有些结巴的说着,“你说的都是真的?”
“没错。”顾泽摩挲着吕彤的手,回道。
他似乎看到一层虚影出现在吕彤的体表,而在幽冥之中,太阴冥龙一声长吟,破界显化在顾泽身边。
借助冥龙的双眼,顾泽看见闭着眼睛的吕彤虚影睫毛轻颤,似乎将要醒来。一旦睁开双眼,这就意味着灵魂透体而出,身体死亡,魂魄将要归冥。
然而,他虽然灵宝化身冥神,还拥有幽都管辖权,却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只能无奈又悲痛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终于,吕彤脸上突然绽出一抹微笑,而她身体外的虚影,俏生生的站立而起,看着顾泽,笑靥如花。
顾泽伸出手,与她虚虚触碰,嘴上骂道:“臭娘们。”
接着,他转头对种奇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要去见祁山之主。”
种奇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吕彤尸身,这时听到,点头说道:“好。”
顾泽便将意识投入冥龙体内,探出爪子,让吕彤魂魄踩上,虚虚捧在心口,一声长吟,破开空间界壁,来到祁山对应冥神权柄所化的冥土之中。
这里的景色大体像是祁山神·彦华曾经在山顶的神域宫殿,但一眼扫去,却透着一股虚无朦胧、又残破凋敝的感觉。
冥龙翻飞游走,看见这里有着许多身影,心里明白这是彦华重掌权柄后,死在祁山范围内的生灵魂魄,这些魂魄大都遭到九幽魔神浸染,各自带着一副凶横蛮邪模样,彼此厮杀争斗。
而彼时,彦华也曾想构建类似冥府的奇异空间,以此攫取主动权,待幽冥出世时可以从从容容分上一杯羹。毕竟,山脉,下连九幽上接九天,本身就涉及多种法则权柄力量。
然而时势造化,幽冥出世之前,竟然先有计都之灾,以至一切算计尽成枉然。
忽然,顾泽龙目一眯,见到一个黑雾人形孽怪举着一把西瓜刀似的武器,砍瓜切菜一样将凑到它面前的扭曲灵魂砍成粉末,而在他身后,先是一圈面容坚毅的人族战士灵魂,内里则是稍显惊恐之色的平凡人族。
“没成想,竟有如此变化。”
顾泽看着那黑雾孽怪,心中异常感慨。
他看的清楚,这孽怪内里核心性灵,其实是由谷毅、黎颖等人的灵魂杂糅而成,时不时就有一团线条似的黑气从那性灵中冒出,想要将他们扭曲同化,但它手上那把西瓜刀中,一条红线勾连核心,不等黑气扭曲、抽打性灵,红线便将那些黑气镇压消磨。
然而,每一次镇压,那刀就缩小一点。
“是造化之器所蕴含的功德之力,还是族人性灵、幽冥法则变化带来的影响,甚或是一种更复杂的混合演化造成现在结果。”
但不管怎样,顾泽肯定要施以援手,但他不敢以法力直接插手,一个弄不好祛除孽怪特性的时候担心会将内里族人魂魄一起湮灭,不过他也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以冥神权柄敕封,增强黑雾孽怪体内族人灵魂力量,然后由他自己转化或者镇压净化孽怪之力。
想着,他口出敕言:“以幽都镇守之名,加封谷毅、黎英等人为幽都阴将。”
顿时,便有幽冥法力从冥龙额间凸起浮现,构成一道玄纹,但这时那玄纹却似有一股力量托举,一时无法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