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与魔胎相比,身形极其渺小,但论存在感却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胜之。
有这道人在一旁,顾泽竟然感觉那魔胎都似碰到天敌一般,在有意无意的收敛自己的跳动声不至扰民。而洪荒之中,只要长眼睛,乃至有所感知的生灵,只要看的方向对,都能看到他的细致面貌。
剑眉朗目这些都不用多说,只周身朝气蓬勃,甚至比那初升太阳还要引人注意。
“这是哪位大能?”顾泽心中疑惑。
不过,他隐隐有所猜测,只是见不到那些标志性的东西,却不敢肯定。
但有另外一点想法,他却满含期待:“这是第九日了吧,九者,数之极,今夜或许就是结束之时,而那红袍道人,大概就是终结此番异变之人。”
顾泽还在想着,却见空中道人改换坐姿,犹如簸箕踞坐,甚至还挠了挠脸颊,顿时无语:“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不注意形象真的好吗?”
摇了摇头,顾泽也没看出多少名头,此刻肚中又是颇为饥饿,正好杂菜炖肉汤已经做好,便从族人手里接过饭碗,稀溜溜的吃喝起来。
“这在空中干坐着,还那么引人瞩目,也不知道会不会尴尬。”顾泽觉着自己以后要是成了大能,应该规避这样的情况出现,不过转念一想,若这是必要步骤,那也只能安之若素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这一位镇压空中,总是让人安心不少。稍微回复精力,顾泽索然一叹,一边注意着天上动静,一边带人挖坑掩埋族人尸体。
有太阴冥龙傍身,这活计倒算轻松,然而沉重气氛弥漫,心情怎么也不可能欢快起来。尤其是搬运受不祥气息浸染,已经带了腐败气味的族人尸体时,活着的人不自觉就流下泪来。
没有盛大的葬礼,只有沉重和沉默,很快,时近正午,死去的族人都入了土,还能活动的四千来人聚集一处,沉默的看着这片掩埋亲人的土地。
顾泽叹了一口气,面向族人,说道:“我们要好好活着,带着他们那一份,而他们也必将安息。”
哀悼一会,族人三三两两散去,处理各自手头上的事情。
“那些,最好还是不要食用。”祁玉看着处理兽尸,扒皮拆骨的人,对顾泽说道。
“你说,这些树木草株,会不会一样受到地气中夹杂的魔气影响?”顾泽答非所问。
祁玉便沉默。
“对了,给我说说那魔胎吧,你都知道些什么?”顾泽看了一眼空中的道人,这时他正躺在空中,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祁玉想了想,说道:“这次劫难之前,我也是一无所知。那魔神袭来时,才从父神口中得知一些信息。”接着,她稍一沉吟,又道,“天高九重,其外是天界,而地深也有九重,其外是幽冥。只是,天界常在,幽冥之地却不知具体。
父神说,先天生灵中,大神通者极多,所以不管是巫妖治世还是之前那些时间中,九幽邪魔都只能蛰伏地底,不敢出来。只有等到后天生灵成为洪荒主角,才是邪魔昌盛的时间。而他自苏醒之后,就在做这方面的准备,只是没想到,邪魔们这么快就出来为祸世间。”
顾泽若有所思,出言问道:“你知道罗睺吗?”
祁玉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罗睺是谁,但父神有言,此番大劫乃是天地演化的一种必然,是大势所趋,等到极致,必有魔胎显化,诞生魔主,统领九幽邪魔,与诸神为敌。”
顾泽就扯了扯嘴角,笑言:“神魔对立,但那魔主肯定想不到,这洪荒中还存在另外一股绝强势力,既不是神,也不是魔,但对于魔绝对没有任何好感。”
祁玉闻言,思索一番,突就抬眼望着高空中的红袍道人,眸中多了些许神采。
顾泽也抬起头,心里则继续着未说的话语:“这却是因为,这势力的首脑就是当年封绝魔神之王罗睺的大能啊。恐怕,也是祂奠定了诸神治世,邪魔被封镇九幽难以出世的局面。”
“不过,罗睺黑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大日西斜,道人突然有了动作,便见他从侧卧姿势,一咕噜站起,手上多出一把宝剑,凑近那魔胎,不断比划着,似乎在判断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而那魔胎感应到这一动作,频率极快的收缩膨胀,好似发觉危险,变得紧张,所以瑟瑟发抖。
顾泽也是瞪大了双眼,等着道人下一步动作,而在他心里,则想着:“对,就是这样,趁他病要他命,真等魔胎中的存在出世后再大干一场,还不知要祸祸多少无辜生命。”
然而,红袍道人围着魔胎连比带划的绕了几圈,却一屁股坐回了原位,而那魔胎却似没反应过来一样,向着道人方向着重鼓缩一阵,待发现道人不为所动,这才回复到之前状态。
“雷声大雨点小,白高兴了。”
顾泽一阵失望,但他平静下来,却觉着内里或有深意。
“那魔胎一番动静,怕不是紧张,而是挑衅!”
一个猜想浮现顾泽脑海。
“而道人的做派,怕不是感应到魔胎中发生什么阶段性的质变,所以在调戏它吧。”
不由地,顾泽想起祁玉之前所言大势和必然,暗道:“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或许这魔胎现在就是处于天地同力阶段,非得出世以后,那力退去,才是下杀手的时机。不然,提早动手,反受其害。所以,道人不是不为,而是不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