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我说希望之神,您这可就是妥妥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你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就在一旁看着我玩,默默地做一个安静的美医官不好么?
话不是这样说的。在地球上不是有现成的说法驳斥你这种观点的?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我充其量只是通过你之前编好的大纲——注意,还是那种非常简陋的大纲——了解到你将要这样做,但是这行为背后的原因,在你的大纲里却是要么语焉不详一笔带过,要么干脆就是此处从略。
汗,好吧,怨我怨我,大不了以后我不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就是了。
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我之前的问题,你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当然没忘——其实答案一点也不复杂并且没什么难以启齿的:蚂蚁。
蚂蚁?
是的,蚂蚁。你仔细看,不难发现其实在我所选择的这条道路之上,交错纵横着许多条由无数只蚂蚁汇聚而成的细小河流,这些蚂蚁河流将这片荒原自然分割成了不同的小陆地。我之所以采用这样之字形回环的方式向前行走,正是有意地在避开这些蚂蚁河流,让自己的每一步都踏在那些小陆地中央,从而保证不去惊扰到那些蚂蚁——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而已。
扫地不伤蝼蚁命?
嘿嘿,差不多吧,总之就是不希望我最终达到终点前的那一步步,是践踏在其它远比我来得弱小的生命之上行来的——这样违背了我的原则。
你这家伙,如果放在别的编剧手里的话,要么干脆就永远也捞不到出场的机会,要么就是活不过第一集。
无所谓,反正这是我编的剧——在这种情况下都做不到我笔写我心的话,那我还非心心念念着要自己来当这个编剧个什么劲儿呢?就直接擎现成的,去看别的编剧们表演不香么?
问题是,照你这么个走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荒原?
为什么要走出这片荒原?
可是,眼前只有这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原,不想办法走出去的话,你又能通过什么方式得种子过关呢?
嘿嘿,那,你也说了,这片荒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就算我不管不顾就那么横冲直闯一条道走到黑,也未必就能走出这片荒原的吧?就算最后真的被我侥幸走出了这片荒原,但这一路上因为我的横冲直闯而惨遭践踏的那些无辜蚂蚁,谁又能武断地认为它们心里不是怀着和我类似的希望?我又有什么权力为了快些实现我的希望而去肆意践踏它们的希望?那这希望实不实现还有何意义?如果即便这样都要强词夺理地宣称那些弱小生命的希望在强大如我面前,实现与否其实没多大意义的话,那我是否可以做出如下假设:当场景转换,时空剧变,我成了那蚂蚁河流中的一只,而另有远比我更睿智更强悍更不可思议的生命体充当了新的我,这新的我是否同样可以理直气壮地对着我一脚踩下,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我的希望?
你确定你这还是在玩游戏?或者这样问:你确定照你这么个编法,除了你自己,还会有人愿意玩这游戏?
无所谓了,每个生命体来到这世上,必然都肩负着专属于它的一份独一无二的使命,我一直坚信这一点。没有必要照搬别的生命体之使命而放弃自己的,自然也没有必要放弃自己选择自己活法的权利而去复制粘贴。
走自己的路?
让别的生命体复制粘贴去吧!
容我提醒你一下:口号喊再响,该吃的盐巴还是要一顿一顿掺着吃,该走的路也还是要一步一步迈着走:放在眼下,不想办法尽快找到那颗希望种子,你这一集是甭想跳过去的。
嗯,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原则,至少在我自己这台生命戏剧之中,只要我还能自我支配,我就要坚持我的原则,向着我的希望走下去。
所以,你的原则是?
蚂蚁也有权利找寻它们的希望!
和谐共生?
嗯,你总结得比我好,不错,不同生命体之间彼此双赢,和谐共生。
好吧,就让我看看当你和这些蚂蚁们实现彼此双赢和谐共生之后,那颗对你来说至关重要的希望种子,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我拭目以待。
……
前面陆陆续续看得到一些脚印!
嗯,我也注意到了。
这些脚印经常是诡异地中断掉,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发现了没?这些脚印都是那种直直向前的,而且沿途也不难发现惨遭践踏的蚂蚁遗骸。耐人寻味呢……
……
快看!前面不远处有个人!
看到了,也来不及了。
嗯,确切地说,那里曾经有人。
这片荒原,远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平静——甚至可说:危机四伏。
刚刚那个人是被卷入涡旋泥沼或者浮沙暗流中了吧……照此看来,之前那些凭空消失了的脚印,应该也是遭遇到了同样的境况落得同样下场。
嗯,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固执地要用这种蹩脚方式避开蚂蚁河流们,专门踩着那些小陆地向前行进了吧?
那些蚂蚁的行进路线之下……
不错:是那些致命的涡旋暗流。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需要知道,因为如果换了我是那些蚂蚁的话,我也不希望踩我白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