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寅目视赵山豹,赵山豹说有肉就欢喜,甲寅大笑,直接让店东大锅端来。两人就着村酿大干一碗,方才抓肉开吃。
“这店里烧的东西就是好吃,某三天两头的打猎,肉也吃的多了,就没这烧的好。”
甲寅却是这一年多来好吃的东西吃的多了,倒没觉着这肉有什么好吃,寡淡不说,还带有一股火烟味。
“噫,原来赵兄喜欢钻山打猎么,我也是打小在山上长大。”
两人一下子有了共同语言,一说两说就把话闸子打开了。原来这赵山豹家就在江南边的大山上,从小打猎为生。
赵山豹打猎,一靠猎弓,二靠投枪,最后才是一柄解腕尖刀,酒喝的兴起,卖弄了打猎的本事后又开始吹嘘自己的猎弓来,一边说一边解开包袱,油乎乎的手也顾不上擦。
甲寅心想,就这脏样子,那二两银子可给亏了。
不过却被那副彪悍霸道的牛角大弓给震撼到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用水牛板角制成的大弓,十分好奇。
赵山豹只手一挽,熟练的上了弦,得意的递给甲寅,甲寅接过弓,只觉入手十分沉重,那弓弦却不知何物所制,曲指一弹,铮铮嗡响。
甲寅就起身,踢开凳子,拉开弓步,凝气开弓,缓缓拉开,连拉三把,虽比自己那雕弓差一些,却也差不了多少,这才收势,呼出一口浊气道:“好弓。”
赵山豹讶然道:“瞧不出来你还有这般力道,某这弓满村的人都拉不开。”
甲寅笑道:“我也有一把雕弓,样子比你这秀气不少,不过我暂时只能拉开九分满,所以没带出来,要不然,你一定喜欢。”
赵山豹就不信了,道:“雕弓?某摸过,软不拉叽的,野猪皮都射不穿。”
“你试的大概是军士的软弓,我那把弓,足足五石的力道。”甲寅示意赵山豹坐下,边吃边聊,把如何得到那弓的过程说了,直听的赵山豹两眼放光。
“赵兄要是喜欢,我送你也无妨,反正我不大会用,可惜远在汴京。”
“你说的是真的?”赵山豹倏的站起。
甲寅笑道:“当然是真的,当初买时是见猎心喜,买来了就放匣子里再没用过了。”
“那……我跟你去汴京?”
“行呀,正好我一人走无聊。”
那赵山豹也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家伙,当真就跟着甲寅走了。
甲寅在和州买了一匹健骡给赵山豹代步,哪知他比当初的自己还不如,拧着身子骑了整整一天,第二天才适应了坐骑。
一路上也较量一番拳脚,那赵山豹一身本事都在远程上,投矛箭术可以说是百发百中,近战也就是个力大敏捷而已。
到了下邑,他带赵山豹进城歇下,先作一番安排,这才回到乡下。
沿着熟悉的小路上山,找到老爷子的埋骨之所,把在江宁采买的最贵的三番酿敬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把自己离乡后遇到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与老爷子听,直到夜幕落下,方悄然进村,每家窗子里抛进去一颗早就准备好的银锞子,然后又悄然离开。
夫子说,孝在于心,在于敬。
夜三更时分,甲寅来到西城拐角处,轻学了两声猫叫,不一会,有绳索垂下,甲寅略拉一拉,互相感应到了,猛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中途再借一次力,翻上城头。
接应的正是赵山豹,两人避开巡逻,悄无声息的潜进龚府。
问被倏的从梦乡中惊醒的龚九亭讨债。
一讨老爷子的十六两,二讨三叔的满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