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金潇伤势特殊,不能骑马乘车剧烈晃动,至于轿子附近一时也无,只能步行。赫伦绕着县城外的西山到他与杨大田约定的汇合地点,却发现她们刻留下痕迹多是几天前的样子(赫伦和杨猛之前共同设计的暗号),始知他们与杨大田、居文婷等人擦肩而过,没办法只得自行向赞皇的杨家埠进发。
因为巨鹿之战的后续影响,真定府南边赞皇、临城、高邑、元氏附近平原地带的清军陆续被抽调转进,上述区域形成空白地带,但是胆怯的官军仍然不敢控制,大多数往南的百姓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宁可绕道,经太行山道迂回南下。赫伦、金潇自然也是如此选择。出西门、走没有受过兵灾的北褚、黑水河、再南下贴着太行山经北正乡回赞皇。
虽然不过几十里的路,但是两个青年男女在大街上搂搂抱抱(虽然是纯洁性质的)在这个时代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所以金潇化了男装出行。人多的时候赫伦只扶着她一路走走停停,幸亏当下是兵荒马乱的年月,如果不是必要,平民百姓是不会离开有城墙保护的堡垒的,还没有走多远,路上就寥寥人烟了。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赫伦遂横抱起金潇快步疾行。
到了晌午时分,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赫伦有些累了,奔到一棵大树底下,轻轻将她放下,自己坐在她身边休息。金潇睁开眼来,浅浅一笑,说道:“我饿啦,你饿不饿?”
赫伦将背包带扣在肩上,道:“我自然也饿,好罢,咱们找家饭店吃饭。”站起身来,又抱起了她。
金潇双腿刚一离地便问:“赫大哥,我是不是很重?没累着你罢?”
看着金潇坦荡的目光,赫伦也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不重,你比羽毛还轻。”
金潇笑了一下,自己一步步慢慢往前移,分开后的两人旋即恢复了正常,只是金潇垂髫的秀发下那白玉一般的耳廓,悄悄飞起了红晕。
两人同行跋涉,虽路途坎坷,身形劳顿,却丝毫不以为苦。臂肘相扶的肌肤间若即若离,隐隐漾着一缕似有似无的淡淡风情。
可惜到了镇子时已是红日西垂,归鸦阵阵,终究还是误了饭点,两人只能把晚饭当午饭吃了。若只是他赫伦一人,只寻个树荫灌点泉水、嚼几嘴干粮饼子便足可对付一夜,但此刻金潇在身边,却不能随便将就了事,好在恰好看前方有几家客栈还在营业。
然而连问了数家旅舍,均是客满。二人寻了良久,方在镇子边缘的朋来客栈找到一间客房。赫伦问那掌柜:“店家,我们乃是两人,可有另一间房么?无需太好,可以住人就行了。”
那掌柜下意识的又扫了赫伦身后的金潇几眼,说道:“公子,实在是没有房间了,现在兵荒马乱的,最近顺德府又瘟疫横行,周边百姓纷纷向相邻郡县逃避,今日城里的驿站客栈差不多都满了。本店这一间房你若是不要,恐怕一会也就被别人住进去了。二位公子,出门在外,自然不能象在家里那般讲究,你们两人抵足而眠,对付着过一晚上吧。“
金潇听到那掌柜让她和赫伦同榻,脸上不由发烧。却听赫伦说道:“好吧,那就要这一间房。”
金潇心中怦怦直跳,却一言不发,跟着赫伦上楼,看他如何处置。店小二将两人领到房中,只见那房间还算宽阔洁净。赫伦放好包裹,提着长剑出了房门,对金潇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到下边买些酒菜。”
金潇见他出门去了,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这才发现自己耳根居然还在发烫。她看了看房间,见洗手架有面铜镜,便过去整理仪容。
忽听店小二在外边喊道:“客官,热水来了。”金潇把他让进来,只见他放下一盆热水,递过一块白毛巾,说道:“那位赫公子吩咐,请金公子洗完脸后下楼用晚饭。”金潇答应一声,将他遣了出去,自行拧了热毛巾,在脸上缓缓捂擦。一轮热水脸洗罢,顿觉征尘尽去,毛孔舒泰。心内不由有些发甜:“这人就是细心。”
赫伦在楼下等了好一会,金潇才姗姗下来。只见她换了件公子哥的长衫,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用一条细窄白绢束着发髻,长长的垂下两条绢尾,金潇洗完脸后,肌肤如同新剥鸡蛋一般白嫩,脸颊被热水所蒸,又在那白嫩中渗出一抹潮红来。她眉毛画得英挺凌厉,睫毛却翘得柔媚,真是不尽风流,雌雄难辨,竟似个浊世翩翩佳公子一般。
金潇望着赫伦,眼波灵动。却把邻座好几个浪荡子弟的火给勾动了起来,只是见到赫伦虽是静坐如山,却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压,这才拼命咽下口水,不敢过来啰唣。
金潇本来和赫伦边吃边聊,心情不错。却被周围男子苍蝇一样的目光粘得极不舒服。她啐道:“这些人好生无礼,哪有这般盯着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