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赵小从一脸大惊小怪的玩味表情,看着张大嘴巴的两人,谁说咱们军伍里只有我粗话多,这家伙的本性跟我一样。
后来画师张僧繇去往南边,他说他就不回家了,要去更南边找找看有没有杀漏了的夷人。
刘义兵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在天桥上碰到你,免费帮我画幅画吧!要有大将风范那种”。
韩君是扬州余杭人,当刘义兵问及他的去向时,他毫不犹豫的吐出两个字,“回乡”。
刘义兵转头看向赵小从。
赵小从:“兵哥儿别人说啥我不管,打小我私塾念书不如你,也说不出来大道理,我只知道出了镇江与夷人大小几十仗下来,哪些凡是你对着干的,全都死翘在战场上了,朱金锤够傲吧!当初我们缴获的第一把夷抢,硬是被他凭着当百夫长的爹,抢了去,虎丘城外为了给我们抢战功,结果怎样,尸体被钉在墙头被夷人打成筛子,所以,我只听你的”。
由于余杭与刘赵二人老家镇江在一个方向,三人便觉得结伴而行。自古有衣锦还乡的说法而他们三人结伴而返,大概只能算逃兵吧!
三人将赵小从辛辛苦苦从夷人那里“打劫”而来的夷人器械物资,挑了些顺手的物件,大都以钱帛等贵重物品为主,其余带不走的统统找了个地方掩埋起来,临别时赵小从一步三回头的不舍模样,极像是和新婚的小媳妇告别。
一路上韩君心事重重,终于要回去了吗?初入军伍他自认为,当是难以启齿的,只因他的“身份”,后来想想若是就此命丧疆场,谁还会在意自己,自小家中就有长兄如父,他本可以顺风顺水的过着一辈子安详日子,但是他不肯,故而学武,本意是任侠江湖,最终却效命于军伍。夷人的强大军容和精悍军械,让他知道武夫之勇在大军面前的脆弱,他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刘义兵。自己袭杀了五名夷人,却倒在夷人的枪阵之下,是他将自己救了出来。
当时他说:“小兄弟,功夫是不错,但是打夷人还得交给我们”。
于是伤好之后他便追上了他们。做了一名兵卒。
以前在史书上见到白骨盈野,千里无鸡鸣,等等战乱的场景,他就会联想到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想到在乱世中挥斥干戈的野心家,但是终究是书本上的字眼而已,而今切身体会战乱的动荡,他才知道书中那句“宁做太平犬,勿作乱世人”,书写的多么心酸无奈。
魏国天下十三州,皇族司马氏兴盛百年,作为司马氏龙兴之地的魏州其光华凌驾于其余十二州之上。
自魏国代楚而兴之后,便将青州云州附近的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地全数划入魏州,使得魏州变得空前臃肿,依州而建坚城依城而设无数兵械库。当初参与司马氏瓜分前朝的豪阀,也有样学样,在各自所属州郡建立独自的防御要塞,这也为百年后的天下大乱,而异常难以统一埋下了伏笔。
京都作为魏国国都,自太祖司马操之时,就耗费无数钱粮用数十万人力打造为天下第一坚城。京都四面也星罗棋布着十数座各具特色的大城。
魏州西南部的桐城就是其中不怎么起眼的一座,三人越往桐城方向走,官道上碰见的路人就越多。所谓的多也不过是比之铜山一线战场荒无人烟而言,而对于一座郡城若是在平常年月必是来往商客络绎不绝,而今却是极少见到商客车马。
遥远可见书写着桐城二字的古篆文牌匾,刘义兵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露宿荒郊野外了。
城外有着几家供行人歇脚吃食的茶摊酒铺,赵小从风尘仆仆走在前头,有意无意露出那把夷枪来,大马金刀的坐在条长凳上,高声喝到:“小二上茶”。
茶铺零星有着两三桌客人,都是本地人的口音,众人皆看向三个穿着怪异的不速之客,之所以怪异,那是因为三人本来是穿着军服披着盔甲的,一路上既不见人家更别提商铺了,为了不被府兵发现他们只得把军装改成常服。
虽然把军服改一改也和寻常衣服差距不大,但是三人皆是不善针线活的主,改出来的衣服那自然是很不堪入目了,再加上魏国军服乃是标志性的玄青色,寻常人为了避讳是不用这种色调的。
这时候有一桌三人见到赵小从腰间夷枪后,其中一留着山羊胡须的年长者对同桌两人使了个眼色,接着其中一人便不露声色的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