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仲道:“这任务算什么?其他杀手动不动就会收到那些让你一个人去剿灭一个小帮派的任务,要是完不成……嘿嘿,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下场?”陈到奇道:“那他们完不成那还不会跑吗?难道就眼睁睁的被他惩罚?”魏仲叹道:“你想的简单,任何叛逃的人都会被盟主重金悬赏,我们这些杀手要找这些故人还不是易如反掌?除非你余生都躲在山里,否则早晚都会被找出来杀了,就算你能逃得一生,你也会一直活在恐惧里,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到双拳紧握,道:“简难敌真是可恶,对待自己人都如此残忍······”魏仲道:“你小子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只有最残酷的训练才能训练出最冷血的杀手,你不懂吗?你以为鬼火盟为什么会强大?靠着整天花钱救济那些穷人吗?早晚都会完蛋!”陈到怒道:“你们只顾自己,当然如此,等到全天下都没有百姓了,看你们称霸武林还有什么用!”魏仲笑道:“要是真的没有了百姓,我们也不会存在,这你可以放心。”陈到道:“再怎么说,那些杀手也都是人啊,这样对待他们简直是惨无人道!”魏仲道:“你再怎么和我说也是没用,我们盟主就在里面,你去找他辩论好了。”陈到惊道:“简难敌也在?”魏仲道:“不错,一直往里走你会发现一个地道,我们盟主就在里面,你若不怕死便去吧。”陈到点头道:“好。”又封住了他的哑穴,便走了出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身穿黑衣和暗红衣衫的人,但因为陈到的穿着与他们相同,那些人都没有多看陈到几眼,只有几人一直盯着陈到看着不放,陈到与他们对视一眼,那几人却都捂着嘴偷笑起来。陈到不知为何,也不管他们,径直走进了那地道之中,心道:“这简难敌真是奇怪,净是弄什么地道、地牢,他的内心就这么阴暗吗?”
地道内也只插着几把火把显得较为阴暗,陈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一声怒吼,赶紧顺着声音靠了过去,正好看见一间房内里面无比的敞亮,陈到便顺着缝隙朝里面看去。
只见张春华、许楠和梁东都被捆绑在立柱之上,许楠和梁东身上都是伤痕累累。张春华的身前站着一个身影,陈到看得出那便是简难敌,简难敌身旁还站着三人,一个长得瘦高,一个矮胖,另一个则相对匀称。只听简难敌道:“张春华,我养了你十六年,你就是这么报答的吗?我不想对你用刑,你还是老实说为好。”
张春华看着身旁两个身受重伤的伙伴,道:“你究竟想让我说什么?”简难敌怒道:“你还给我装蒜?当年你去颍川执行任务,找了个相好对不对?”张春华摇头道:“不是相好,是好朋友,但这又如何?”简难敌冷笑道:“这又如何?你是不是把那赤甲蝎给了你那相好?是不是?”
张春华听了他的话,险些没笑出声来,道:“简难敌,你是想喝赤甲蝎的血想疯了吧?这么子虚乌有的事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简难敌道:“子虚乌有?什么子虚乌有,你早就想离开我们鬼火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知道他可能不会为你冒险,你就想用赤甲蝎来贿赂他,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那姓司马的小贼再厉害,也不是我的对手,他喝了赤甲蝎的血,我就要喝他的血!”
张春华只觉得他不可理喻,道:“我想走不假,可也不会干出这么无聊的事来,我都说了那赤甲蝎是被别人杀了,连体液都没有留下,你怎么会想出这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简难敌大声道:“好啊,你既然说是被人杀了,那是谁?你怎么又不说出来?告诉我,让我去吸干他的血!”
张春华见他面目狰狞,心中害怕,但表面还是装作平静,道:“别做梦了,我要是告诉你,你还不会去害人?”简难敌道:“你不肯说,那那人肯定是你的相好,你怕我去杀了他,对不对?”张春华淡然道:“我确实怕你去杀了他,但他并不是我的相好。”简难敌哼了一声道:“你是女流,我不对你用刑,那我就对他们用刑。”说着,拿起皮鞭朝着许楠和梁东一阵乱打,两人根本禁受不住他那么用力的抽击,惨叫不止。
张春华大叫道:“老贼,你有气都朝我来发,何必为难他们?”简难敌狞笑道:“好啊,你要是过意不去,就说出来,我自然就会放过他们。”陈到眼看许楠和梁东想张嘴说话,却只能哼哼几声,原来是被点了哑穴。陈到心道:“简难敌这贼子要知道是我干的简直易如反掌,却偏不去问许楠和梁东,硬是要张姑娘来说,肯定是十分了解他们,同时对他们三人施加酷刑,简直是残暴。”
简难敌殴打了许楠和梁东半天,见张春华紧闭双眼就是不开口,而许楠和梁东都已被打得血肉模糊昏死过去,停下手来,道:“好吧,你既然不说,我就默认是那姓司马的小子了,我这就去杀了他!”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张春华叫道:“不行!他是伍泽的徒弟,你要是真去就是要挑战伍泽,你可不是他的对手。”简难敌一听,更加愤怒,道:“好哇,原来他是伍泽老贼的徒弟,怪不得,原来你想巴结伍泽,你是瞧不起我吗?我一定要杀了那姓司马的家伙。”张春华喊道:“不行,真的不是他。”简难敌听了,笑道:“怎么,你想通了吗?想通了那就说吧。”张春华摇了摇嘴唇,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来自哪里,我们一共只见过两面,他······他叫陈到。”简难敌复述道:“陈到?那是谁?没听说过啊。”陈到心道:“他居然不知道我是谁?是了,那天我并没有说出我的姓名,所以他不知道我便是陈到。”
只听张春华又道:“他已中了赤甲蝎的剧毒,命不久矣,你还是不要为难他了吧。”简难敌听了,反而更加愤怒道:“好啊,那个小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就把赤甲蝎的体液都喝光了不让别人得到!真是好家伙,看我找到他非杀了他不可!”说着就要走出去,张春华叫道:“他不是这样的!他担心赤甲蝎的血有毒怕再毒害他人,所以他才将毒血都喝了的。”简难敌冷笑一声:“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人!”便要推门而出,陈到见他要出来,早就躲开,在暗处看着他们。
只见简难敌带着那三人走了出来,陈到等他们三个走出几丈远,这次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个房门前,正要开门进去,突然简难敌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陈到一看,简难敌四人已经转身盯着自己。
陈到心中一惊,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便说不出话来。只听那个瘦高的人笑道:“哟吼,原来你是个变态啊,你想进去干什么?”陈到听他说自己变态,奇道:“什么意思?”那个矮胖的人道:“你一大男人穿着女子的衣服,你不是变态是什么?”陈到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套着的是和张春华相同的深红色袍子,心道:“怪不得感觉这么小,怪不得那些人会笑话我。哎哟,那我打晕的岂不是一个女的?这可不妙。”
只听简难敌道:“小子,你是谁?到我们鬼火盟来干什么?”陈到不回答他,拉开房门跃了进去,直奔到张春华身前。张春华本来绝望的低着头,突然看见陈到跑到自己身前,惊道:“你是谁?”陈到揭开面纱,用灰冥刃划断锁住她的铁索,道:“张姑娘,我来救你了。”拉住她的手就要跑,不料她却一把将他甩开,陈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张春华道:“你中了毒,带着我跑不掉的,你快走啊,你不是简难敌的对手!”
“你难得说了一句真话。”简难敌不紧不慢的带着那三人走了进来。一看陈到,奇道:“你不是那坏我事的小贼吗?怎么又来找麻烦?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陈到知道今日必有大战,笑道:“说出来,恐怕你就要伤心了,我是喝了赤甲蝎的体液才变成这样的。”简难敌一听,大怒道:“好小子!原来你就是陈到,你活该被赤甲蝎毒死!今日我便让你不死于赤甲蝎的毒下,而死在我手上!给我上!”
说着,那三人一起舞剑冲上前来,陈到拔出身后白毦剑迎了上去,张春华双手提着刚才锁住她的铁索也上前帮忙。陈到只觉这三人剑法各不相同,很难同时对付。只听张春华喊道:“陈大哥,这三人可是鬼火兵团的三大团长,一个善攻、一个善守、一个均衡,不可大意!”简难敌怒道:“臭婊子,你把我们的秘密全给别人说了!”朝着张春华一掌劈下。
张春华左手将铁索朝着简难敌扔去,接着双手握住另一条铁索朝简难敌横扫过去。简难敌一掌将空中的铁索打落在地,又一掌击在张春华手中的铁索上,张春华只觉双手发麻,再也握不住铁索,铁索便摔落在地。简难敌身子一闪,已赶到她身前,一掌朝她拍去。
陈到听了张春华的话,见那胖子攻势很弱,而且速度很慢,但是把门户守得死死地,陈到怎么出招也伤不了他,心道:“这死胖子肯定就是那擅长防守的,不必和他多耗。”想到这,朝着那瘦子攻去,那瘦子剑法凌厉,招招直逼陈到要害,陈到大喝一声,道:“你身上破绽百出,看剑!”逼上前去,朝着他的右腿砍去,那身材中等的人大惊,连忙挥剑朝陈到左肋刺去,陈到左手无力,右手一剑划伤了那瘦子的左腿,紧接着顺着力气将长剑朝着那身材中等的人划去,那人来不及刺中陈到,赶紧收剑相护。
张春华见他一掌拍下,并不反抗,心道:“我死了,那陈兄就有机会逃脱了。”便闭目待死,简难敌见她竟不反抗,知道她的心思,变掌为抓,掐住她的脖子,大喊道:“陈小贼,速速停手。”陈到刚刚逼退那胖子,回身一看,便停手道:“你住手,我们有话好好说。”
简难敌大笑道:“你上次坏我好事,我恨不得生吃你肉!我们有什么话好说?你现在就自断筋脉,我倒可以考虑放过这个叛徒。”说着便把张春华拎了起来,张春华呼吸困难,拼命的挣扎,但仍是说不出一个字。
陈到道:“我早已是必死之人,你若真能放了张姑娘,那真是再好不过。”张春华心中大急,朝着他不断的摆手,简难敌大怒,将她扔在地上,道:“你这叛徒,死到临头还要跟我作对,你是真的活腻了是吗?”
张春华缓了口气,冷然道:“不错,我这一生十六年,都生活在了你所给予的恐怖气氛之下。你们鬼火盟就是知道暗杀、杀人,自己人之间也是相互猜忌、暗算,这是人过的生活吗?我痛恨你们,我痛恨这鬼火盟,你们从来就没有把我们这些手下当人看过!”简难敌冷笑道:“从你们进去鬼火盟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不是人了,你们是杀手,你们是刽子手!在你的手上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你自己不清楚吗?你现在倒有脸来指责我们了吗?”
张春华满脸讥讽的笑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敢对天发誓,我张春华一声从未杀过一个好人。那些作恶的帮派,你让我去杀,等我将那个帮派调查的清清楚楚后,那些作恶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但那些好人或是无善无恶之人,我最多只是打伤他们,最后都是由我的帮手动手的,你说我手上沾满鲜血不假,但那是你们逼的,而且,也没有好人的血!”
简难敌气的浑身发抖,道:“好家伙,怪不得你每次行动都要带上几个人一起去,原来是这么回事。枉我之前那么信任你,你个叛徒!”说着一掌朝她脑袋拍落。
陈到见此,身子一闪,一招“晴天霹雳”朝简难敌挡去,简难敌变换方向,一掌朝陈到打来。两人又一次正面相抗,简难敌这招已是用了八成力,就是等着陈到相救再趁机将他打伤,否则以他的头脑,怎会直接将如此有价值的张春华这么早就打死?
不料简难敌非但没能击伤陈到,反而被陈到这一招震退三步。那三大团长见此都吃了一惊,那胖子和身材匀称之人赶紧上前扶住,简难敌只觉胸口剧痛无比,心中大骇,道:“你的功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陈到也是大为吃惊,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竟能将简难敌逼退。
简难敌想了一下,突然道:“是了,你这小贼喝了赤甲蝎的血,功力果然大增!我要喝你的血!”说着又朝着陈到扑来,陈到身子趴下,“狮蛮功”朝着简难敌击去,简难敌心下狂怒,这一掌便使出了十成力,张春华知道陈到就算功力大增,硬拼也绝不是对手,不顾危险上前将陈到拉起,简难敌这一掌重重拍击在地板上,那石砖便被他一击击碎。
陈到知道自己倘若硬接那是必败无疑,看着身后被震伤的张春华,道:“张姑娘,你没事吧?”张春华“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道:“陈兄,你别管我,你快走啊。”可陈到岂会再抛下她自己逃跑?转身趴下道:“简老贼,你要再来,便出手吧。”简难敌一看,笑道:“两个贼子今日都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你们!”说着,又是一掌打来。
陈到在他出掌前就已开始酝酿,等他一击打来,一招“蛮霸天下”朝着顶上打去,顿时将那些松散的石块纷纷击碎,全部砸落下来。
简难敌一看头上落下无数石块,吃了一惊,赶紧挥掌去打落那些飞石。陈到虽然躲过了简难敌这一掌,但也被他掌力的余威震倒在地,这时毒性发作,陈到的左臂和右腿同时失去知觉,陈到再也站不起身来。
张春华赶紧上前将他扶起,陈到叹道:“张姑娘,我毒性发作,再也动不了手了,现在有路可去,你快走吧。”张春华眼中含泪,道:“陈兄,你这又是何苦?”陈到笑道:“我一将死之人救了你一个将来能救人之人,岂不值了?”张春华点了点头,道:“你我今日都不会死。”说着,一指点中陈到的穴道,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道:“快快服下。”陈到也不知那是何物,心想反正她也不会害自己,只是依言吞下,瞬间感觉左臂和右腿恢复了只觉,奇道:“你这是什么药丸?”
张春华道:“这是我在颍川交的朋友所赠,仅此一颗,可以短暂的缓解任何毒药的毒性,但过一会儿毒性会成倍的施加在你身上,你既然不怕死,谅这些毒性也奈何不了你。”说着便抓着他施展轻功顺着上面露出的道路冲了出去。
简难敌和三大团长都险些被乱石所压中,根本顾不上去阻止他们俩,简难敌见他俩逃脱,怒道:“哪里跑?”一掌砸开身前的飞石,朝着两人追去。陈到一看,道:“我来。”反手抓住张春华施展“破空浮云”飞出,自从喝了赤甲蝎的体液后,他的轻功速度变得更快,简难敌竟然追赶不上,眼睁睁的看着两人逃了出去。
等两人回到了客栈的房门前,林羽裳还坐在那里不动,张春华见了很是诧异,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陈到见林羽裳两眼发红,心中过意不去,苦笑道:“没什么,意见有些分歧罢了。”张春华低声问道:“你们不是······那个关系吗?”陈到摇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林羽裳见他俩竟走在一块,更是诧异,道:“你们怎么······”陈到道:“唉,我走窗户出去了,遇到了很多情况,进去说。”三人便进了房间。
林羽裳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叹道:“没想到这简难敌竟然这么坏,可惜了师父和穆伯伯以前还帮他。”张春华道:“他一直都是如此,鬼火盟里像我一样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他们都是从小就被关进了鬼火盟进行特训,厉害的被编入鬼火兵团,弱一些的留下当杀手。说是杀手联盟,其实都是盟主说了算。那些人都想像我一样逃走,但是他们都知道逃走了也不可能平稳的活着,只能忍着继续做下去······”
话还没说完,陈到突然大叫一声,从床上滚落在地。张春华和林羽裳赶紧上前查看,只见陈到浑身抽搐,怒吼道:“毒······毒······”只觉浑身上下有无数小虫在撕咬着他的身体,痛不欲生。
林羽裳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张春华知道这是毒性成倍的发作开来,道:“把他按住,否则他会发疯似地乱动。”两人一起上前,将他的四肢按住,怎奈陈到早已失去意识,全身上下不断的抖动,大喊着:“爹!大哥二哥!”又哭叫着:“四弟五弟!你们死得好惨啊!”两人根本按不住他,被他一把甩开,只见他爬回床上叫道:“叔父!小昭!师父!我对不起你们!”猛地又向后一摔,重重砸在地上。
张春华惊道:“他的神志不清了!”举起身旁一根铁棍砸在陈到的脑袋上,不料陈到竟起身怒视她道:“你是谁?怎么敢攻击我?”张春华一脸愕然,说不出话来,陈到一掌拍在她肩膀上,将她击倒,不过这一掌不含内力倒也不至于受伤。林羽裳从后面扑来,抱住陈到的脑袋喊道:“陈大哥,是我们!”陈到一把揪住她的袖子,“刺啦”一声,将她的袖子扯断,林羽裳惊叫一声,被陈到一把拉到前面。
林羽裳叫道:“是我啊!”陈到又是一掌朝他抓去,猛地将她的衣衫扯掉一块,林羽裳尖叫一声:“他疯了!”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却被反弹回来的内力震得疼痛无比。
张春华飞身向前,将铁棍朝陈到的脑袋砸去,陈到一把将铁棍抓住,又一抓抓在张春华的右肩,猛地将她的暗红袍撕烂,张春华吃了一惊,捂住胸口退后一步,惊道:“你······你疯了!”陈到双眼发红,像猛虎一样朝她俩扑来,林羽裳捡起地上的铁棍朝着他捅,正中他额头,陈到重重摔倒在地,刚刚爬起就又晕了过去。
张春华和林羽裳捂着胸前,对视一眼,都兀自沉浸刚才的惊恐之中,久久不能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