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笑是不是有些开过头了。”达特接上自己还未说完的话。
“这不过是个玩笑。”卢姆却耸耸肩,语气随意的说,“有什么好在意的呢!竟让你这样气恼!”
“我的父亲曾经告诫过我,”达特皱着眉头,冲卢姆怒目而视,“他说:‘如果你认真听,所有的玩笑,都带有认真的成分。’”
望着恼怒不已的达特,卢姆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旋即就转开了话题,侃然正色的询问:“说吧,特意来执法厅找我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达特气急败坏,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硬压着嗓门说话。
“我不喜欢揣测别人给我的暗示。”卢姆坐在椅子上,一边点着烟,一边说着话,“所以你想说什么,就直接一点。”
瞧见对方装糊涂后,达特便直接挑明了:“我的女孩们不见了,也许你可以帮我找回来?”
卢姆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缓缓地梦游般地将香烟送到嘴边,而后慢慢地吸一大口,吞进喉咙,白色的烟雾便从他鼻腔中喷吐出来。
“当然,这个忙不会让你白帮的。”达特用暗示的言语利诱道。跟着他满脸肥肉开始褶皱在一起,挤满笑容,看起来猥琐到了极致。
卢姆仍旧没有开口回应,又吸了一口,盯着旋转上升的烟圈,一个个烟圈从他口中喷出,在嘴的不远处扩散,再扩散,最后消失掉。
直到他掐灭了烟,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望着那扩散开去的烟雾,严肃地说:“如果你是因为这事来找我,那我劝你还是请回去吧!”
“你要是喜欢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我可以大方的送几个给你玩玩,”达特有些玩味地说,“但你不应该把我的女孩们给藏起来。”
“她们不是你的物品,也不属于任何人的物品。”卢姆尖锐的指出,紧接着转而反问达特:“你觉得我能够把女孩们藏到哪去呢?”
“那些女孩究竟犯了什么罪?”达特厉声质问道,“你有什么权利把她们从我的姬院里面带走?”他的话语中带有一丝挑衅的味道。
“她们没有犯罪,真正有罪的那个人是你。”卢姆脸色凝重地说,“你为了榨取那些女孩可观的收入,不惜强迫她们吸食销魂剂。”
“这不关你的事,”达特狠狠皱眉,口气生硬,言辞也变得激烈,“我的那些女孩们,你究竟把她们藏哪去了?”
“卢姆,别给自己找麻烦。”他真的生气了,双手紧紧握住,微微颤抖着。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就像一个要爆炸的大气球。
“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他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脸涨得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后,那样子就像是愤怒的獠牙野猪。
而那双原本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住对方,眼中喷出的一团火,仿佛烧掉面前的惹怒他的家伙。
“这里可是执法厅,不是你的地盘。”卢姆刻意提醒道,“不要摆出那副吓人的样子瞪着我,那样只会让你自己更加难看而已。”
“只要你把那些女孩交还给我,”达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张开肥厚的大嘴,“你可以尽管的开出任何条件,我都会尽量的满足你。”
“刚抓捕的一个犯人正等着我去审讯呢!”卢姆根本不会理达特,直接转开了话题,“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要说,我就只好失陪了。”
“既然你不打算告诉我,那我们就说说其他的事!”达特脸色阴沉地说。
“矿区那边近日遭到不明生物袭击,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矿工已经死了好几个,你身为下城区的执法队长,难道不该调查此事吗?”
“这件事确实应该派人去调查。”卢姆回应的语气听上去很认真,而他也的确有这个打算。
根据他所得知的消息,不只是维克多家族的矿场,遭受到所谓的不明生物袭击,兰尼斯家族以及其他贵族的矿场同样遭遇如此情况。
“很好,既然你有这个态度,”达特露出较为满意的表情,“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将此事调查清楚,并将那些怪物消除干净。”
“你还有别的事吗?”望着那张令他厌恶的嘴脸,卢姆有些不耐烦的回应,“如果没有的话,我得下楼去审讯犯人。”
“跳蚤街的布兰特,”达特一边走到对方面前慵懒的坐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即使你不认识他,想必你也应该听说这个名字吧!”
瞧见卢姆没有回应后,他接着自顾自地说:“他从我的保险柜里拿走了一笔数额不菲的金币,这种明目张胆的行为无疑是在抢劫!”
“你有证据吗?”执法队长简而直言的强调。
“难道从我口中说的话会是谎言吗?”达特用巴掌使劲的拍了下桌面,“你应该派出一队执法者前往跳蚤街,即刻对他进行抓捕。”
然而,他面前的执法队长却持怀疑态度,并用十分严谨地语调回敬他:“我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胡乱抓捕安分守法的平民。”
“你是在开玩笑吗?”达特尖锐的指出,“布兰特和他的那些同伙可是整个下城区最出名的盗贼,你居然说他是安分守法的平民?”
胖子怒睁着小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以质问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执法队长。而这间屋里的紧张气氛急剧上升。
“代表‘正义’与‘公正’的执法队长,卢姆·巴迪,”达特刻意的试探道,“难道抓捕罪犯,不是你应该履行的职责吗?”
“仔细查证,不冤枉好人,不放走坏人,才是执法者需要履行的职责。”卢姆回应道,“为了以示法律的公正,我会派人去调查。”
达特能够听得出来,对方只是在敷衍他。但他不甘心的继续问道:“我倒是很疑惑,作为一名执法者,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站在光辉之下。”卢姆答非所问。
达特则露出些许吃惊的神色,随后酸酸的说:“噢,我们现在可都站在光辉之下的阴暗之地,难不成你还想重回光辉的怀抱?”
卢姆没有回答对方,但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不会甘心永远被囚禁在这个钢铁环绕、不见天日的地下城市。
哪怕让他手握荆棘死在追寻光辉的路上,他也绝不卑微苟且地活在黑暗的坦途。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到上城区。
“想要重获光辉和自由,你就该做出抉择,”达特提醒他,“要么依附维克多家族,或者投靠兰尼斯家族,你只有这两条路可选。”
“作为一个曾经的失败者而言,我不会再次选择同为失败者的——血乌鸦或者黑玫瑰。”卢姆言语坚定的回答。
“你这个狂妄的家伙,迟早你会为此刻的抉择而后悔的。”说着恼怒不已的达特·维克多便摔门而去。
曾经有人对卢姆·巴迪说过这样一句简短的箴言:人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后悔。
这位坚持维护正义和公正的执法队长,曾经有过悲痛欲绝的悔恨和自责,但此刻的他却无比坚定着自己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