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休歌单于,脸的神色也是惊疑不定。
霎时间火光冲天,整个草原变作战场,双方激烈的战斗在一起。但见杀气腾空,血光四溅,不知多少人魂归沙场。
众人见了这一幕,大都想起逝去的亲人,不由得黯然神伤。双方本来打的有来有往,这时突然从东边飘来一片黑云,数千妖魔鬼怪从黑云中纷纷降落,潮水一般涌向匈奴战士。
这些怪物刀枪不入,用它们的尖牙利爪展开屠杀。匈奴人尸横遍野,铩羽而归。休歌腾的一声站起来,指着画面吼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是什么兵?你们……你们胆敢诅咒匈奴健儿,这还得了?来人呐!”
他刚想命令卫兵将戏班子的人拖下去砍了,紫云阏氏却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道:“大王息怒,臣妾在中原故土时曾听说过一种名叫扶乩的法术可以知晓未来之事。汉人借以驱即避凶,无往不利。如今我看这戏法的样子似乎与之颇多相似之处,也许他们并不是有意冒犯大王,而只是将天的预示如实表演出来而已!”
休歌单于一惊:“这么说我会败给肃慎人?”
紫云道:“大王洪福齐天怎会失败?这戏法还没演到最后一刻,不如咱们先看下去。”
休歌单于满头冷汗,酒醒了一半儿,点头道:“好,就依阏氏的。”
再看画面中火光中黑色的妖魔已横扫匈奴大军,在场众人无不惊骇万分,议论之声一时此起彼伏。
有人说道:“听说肃慎人有支魔兵,号称天下无敌,难道真有此事不成?”
“不可能吧,什么妖魔鬼怪一定是他们编出来吓唬人的!”
“未必。我听许多行商之人传说他们曾亲眼见过妖魔的样子。咱们匈奴人总不会骗自己人吧?”
正这时,休歌单于再次出场。他换金光闪闪的铠甲,高举闻着黑龙大纛旗一马当先冲向妖魔,他背后都是最精锐的禁军勇士。
骑士们的马蹄震动草原,他们排列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像只箭头一样刺向魔军的方阵。剧烈的冲撞后血肉横飞,匈奴人浴血奋战。最后在休歌单于的带领下,他们终于又一次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阳光照在黑龙旗熠熠生辉,全场欢呼起来。万岁之声久久不息,休歌单于站起身,接受着英雄一般的礼赞。紫云阏氏,提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回去。
原来这是欲扬先抑,先让单于体会到挫败的沮丧,再获得胜利的喜悦,这样他会进一步把自己带入到情境中,最后获得的快感也自然更为强烈。
按说这套把戏并不算复杂,然而若是稍有失误而惹恼君主,他们的脑袋可就全没了。仅凭这一点,紫云便判断出那主使之人胆子极大,且敢于冒险,并不像是商人所为。
商人唯利是图并有所顾忌,做事不会如此决绝。这应该是个经验老到的年轻人,既懂得人心,又喜欢孤注一掷。
越这么想,紫云阏氏越想见见那位真正的幕后主使。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火光渐熄,画面也慢慢暗了下去。大家都以为表演到此结束了,这个收场堪称完美。
可就在这时画面猛的一亮,在正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身的黑礼服比暮色更浓,怀中抱的婴儿长相极为奇怪。
那一双眸子竟是银色的。
众人一愣,心道这又唱的是哪出?
紫云阏氏却是见多识广,低声对单于道:“大王,这个女人便是肃慎的女王步六孤妤。”
“那这孩子呢?”单于问道:“莫非是她的子嗣?”
“这臣妾却不知情。相传步六孤妤乃是独身,即便孩子是她的,也是私生子罢了。”
两人窃窃私语,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画面。
这时,婴儿的眼中银光暴涨,周身爆发出黑色的煞气,浑身下顿时生满如同蜘蛛腿般的黑色义肢。这些义肢长不下丈余,连接着小小的身躯,真如同一只怪诞骇人的魔蛛。
他不知从何时在空中结了一张漆黑的网,自己则盘踞在网的中心。
单于一愣:“这怎么回事儿?”
只见婴儿怪眼圆翻,突然一张嘴,口中喷出一只黑色的毒箭,正中画面中休歌单于的胸口。
休歌单于口喷鲜血,仰面栽倒在地。他身旁的紫云阏氏扑到尸体痛哭不止。那婴儿又是一箭,把阏氏也射死。
众人一声惊呼,纷纷拔出弯道。休歌单于也按捺不住了,狂吼道:“放肆!”同时也抄刀在手。
可画面仍没有停止,那婴儿身散发出道道黑气通过义肢注入到土地之中。远方肃慎的都城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开始扩张。那些建筑似乎张着血盆大口无情地吞噬着土地。所过之处草场没了,清泉没了,只剩下千篇一律的冰冷无情的建筑物。
匈奴的家园很快变成一座沙丘。寒风吹过,只剩无限凄凉。
不得不说这幅画面太过于真实,给人带来的震撼也是无以复加的。
这时婴儿和女王缓步走一座白雪皑皑的高山,休歌单于眼中满是惊恐。
“别过去……你们别过去!”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绝望之意。那两人登的不是别处,正是匈奴人心中的圣山,阿尔泰山。
根据匈奴人的信仰,他们一生最高的礼遇便是死后能被抛尸在阿尔泰山被群狼分尸,然后灵魂便可以升至高的腾格里。
冒犯阿尔泰山,是亵渎他们的天国。
只见婴儿举起镰刀般的爪子奋力向雪峰砸下去,单于大声喊道:“不!”
但此时画面一黑,什么都没有了,演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