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不通!
李残心想道。
他又抬眼向帐篷顶端望去,但见一条条从顶心,垂下的丝绦挂满了道道灵符。
这种灵符对李残来讲再熟悉不过了,这是美雪专用之物,他绝不会认错。
美雪的灵符与旁人不同,那面写的并非汉字而是扶桑文,画法以及材质全都迥然相异,所以李残能够轻易辨别出来。
他头脑中忽然蹦出个想法:莫非这黄小妹就是美雪本人不成?
想到这儿他不禁嗓子发干,心跳加快,头竟微微冒出汗来。这时一个身影从屏风后转出,李残一看,正是美雪本人。
他喃喃地说道:“美雪……我不是在做梦吧?”
美雪把食指轻轻搭在唇边摇了摇头。李残双目垂泪道:“美雪,你还好吗?”
只见美雪嫣然一笑,却并不说话,只是朝他招了招手。
李残忽感到一阵头晕,问道:“你怎么了?是要我过去吗?”说话间,站起来紧走几步赶到美雪身旁。美雪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杯茶来,捧到李残嘴边,似乎是要让他喝下去。
美雪递给李残的别说是茶水,就算是毒药,他也会一口也干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端起茶杯,便要喝下去。蓦的只见美雪的脸流露出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冷的微笑。
这时方才那童子却忽然低头走了进来。美雪一皱眉,低声怒喝道:“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那声音嘶哑难听,又带着几分尖刻,和美雪颇为不同。李残一愣这杯茶便没有喝下去,他疑惑的望着美雪问道:“美雪,你怎么了?莫非是病了吗?”
美雪轻轻摇了摇头,眼角眉梢不胜娇羞,忽然伸出嫩葱似的手指,握住李残的手,把茶杯重新推到他嘴边。
美雪身似乎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李残深深吸了一口后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意识也跟着一点点消失,只想按照美雪的指引做事。
正这时,李残只听背后的童儿“呔!”一声娇叱,居然是个女声。与此同时一道烧着火焰的灵符凌空飞来,正贴在美雪额头。
美雪惨叫一声,伸出双手乱抓起来。李残猛然惊醒,但觉得额头冷汗淋漓。
美雪突然变了个样子,竟是个五六十岁的黄脸老妪。此人身材短小精悍,头发挽成汉人女子的发髻,一双恶毒的小眼睛里射出两道黄光,整个人看去既阴鸷又狡诈。
李残大惊失色道:“你不是美雪?”
老妪尖叫着抖掉头的符纸,顷刻间翻身又扑来。她的目标似乎只在李残一人,并不理会后面的童儿。
李残脑中昏昏沉沉的,但还是下意识的去拔刀。这时那童儿,忽然凌空排出七张灵狐,连珠般射向黄小妹。黄小妹惊叫一声,急忙躲闪,但在灵符却好似生了眼睛紧紧的跟在她身后。一来一回之间,再次悉数贴到她身。
黄小妹噗通摔倒在地,身子越缩越小。最后在宽大的袍子中竟是只黄鼠狼,一瘸一拐的举起双爪,似乎是在告饶。
那童儿说道:“念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今日权且放过你,走吧。”
李残一听这声音大惊失色,蓦然回首道:“你……你是……”他眼中含满热泪,竟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童儿失声道:“李君,是我呀!”
原来这儿哪里是什么童儿?分明是乔装改扮后的美雪。
李残本来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讲,但话到嘴边却一时语塞。
美雪看去似乎也是这样,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只是不停的流泪。
过了许久,他们却忽然同时破涕为笑,齐声问道:“你在这儿干嘛?”两人一愣,又同时笑了起来。
李残道:“美雪,我自然是来找你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美雪点了点头:“嗯,我等你等得也很苦。不过自从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明白,你一定不会撇下我不管的。所以我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才有机会见到你。现在真是老天有眼,我终于把你盼来了!”
李残蓦然见,美雪头添了几根白发,眼角也有了细细的皱纹。他一惊道:“美雪,你等了多长时间?”
美雪苦涩的一笑:“差不多有十年吧。”
天动仪中的微小偏差便让樱树美雪错失了十年时光。
所以,樱树美雪已经从当年的少女慢慢步入成年。在她最美的年华中,没有爱人的陪伴,只有无尽的寂寞与等待相随。这无疑比李残经历的要痛苦得多。
李残不由自主的将美雪抱在怀中,失声道:“好妹子,为难你了!”
美雪的脸红得像苹果一般,却轻轻笑道:“你说谁是妹子?现在我分明是姐姐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