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却不同,李晗月只觉得这双手根本不属于自己。很快便感觉要支撑不下去了。
蓦然间,戴文忠忽然摸到一个凉凉的东西。握在手中,竟是李晗月扔掉的玉佛。
他忽然心中一动,想道:自古佛经便能驱鬼辟邪,方才我吊时晗月却能点醒我,想来也是因为这玉佛之故。
我何不诵读佛经以对抗这女鬼?
于是他盘膝打坐,大声念起经文来,乃是一部《心经》。
当念到“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时,李晗月忽然精神一振,掐住脖子的双手忽然松了些许。
她抓住这个机会呼道:“戴郎,接着念!”
但刚松一口气,双手又紧紧钳来。
戴文忠心中稍宽,一是知道晗月没事,二来明白佛经起作用了。这时一部《心经》已堪堪诵完,他却又将一部《金刚经》从头到尾背诵起来。
戴文忠乃是进士及第,诸子百家无一不精,佛经也是信手拈来。他曾师从数位鸿儒学习梵语,因此发音字正腔圆,真有几分须菩提说法时的风采。
况且更难得的是,戴文忠深知佛经含义,明白哪些经文对降服外道最管用。这《金刚经》乃出自大乘佛教,通篇皆言“无相”、“无我”,有勘破一切虚妄假象的妙用。
因为那女鬼施展的乃是幻术,金刚经一出,便如同黄钟大吕震荡靡靡之音,可使那些手段尽皆失灵。
果然,戴文忠嘴里每吐出一个字,女鬼便痛苦的尖叫一声,李晗月手的力气也就小一分。刚诵了半篇,双手便离开了脖子。
李晗月险些憋死,跪在地气喘不止。她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袍的女鬼张牙舞爪在半空盘旋,看样子似乎对诵经的戴文忠颇为忌惮。
顾晗月强撑着说道:“戴郎……接着诵经,说什么都别停下来!”
戴文忠听见她的声音虽然衰弱,但似乎没什么大碍,诵经之声便更响亮几分。
这一句句经文在女鬼听来仿佛炸雷一般。她头痛欲裂,知道片刻后即将被超度,但因心中怀着极大的愤恨,绝不肯就这样奔赴阴司。因此尖啸一声,直直扑向戴文忠。
李晗月高呼道:“戴郎,女鬼冲你去了!”
戴文忠心中虽然慌张,但知道此刻生死攸关。这厉鬼已经被逼得发了疯,只怕自己只要稍有停顿,便会害得两人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按照自己读书时的法子,关闭五感,心中只剩金刚经的文字,接连不停的诵读出来。这时他突然感到如钢钩般的鬼爪刺破自己的胸膛,狠狠向下划去。
李晗月在旁惊呼道:“不好,你胸前全是鲜血,她……她要将你的心剜出来了。”
戴文忠不敢睁眼,因此全辨不出真假,只能任由女鬼在他身肆意撕扯。
他只觉得心口阵阵剧痛,想道:也许真是挖到我的心了吧!但转念又一想:就算我死,也要将这女鬼超度了,这样才能保住晗月的平安,也不枉她和我知己一场!
他这样一想,声音中又多了几分坚定。
他最后朗声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一篇金刚经便是诵完了。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震得五界乱颤,女鬼听完后惨叫一声化作片片飞灰。戴文忠睁眼一瞧,自己胸前哪有什么伤口,又哪来的剖心沥肝之痛?一切全是女鬼造出的幻觉。
李晗月颈被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但她此刻顾不得许多,扑到戴文忠身,喜极而泣道:“戴郎,你没事可太好了!”
戴文忠脸一红,讪讪道:“晗月……唔……你看,这女鬼除了,幻术便也会自动消解。咱们这就走吧。”
李晗月点点头,两人相互搀扶这站起来。
刚要出门,却忽见一个模样古怪的下人蹭一声窜进院子里。
李晗月打眼一看,奇道:“魏福,怎么是你?”
这魏福是公主府的下人,专司打扫后花园。却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见魏福脸是僵硬的假笑,两条腿叉开,直着往前走,看去极不协调。
听见晗月问他话,歪着脖子答道:“魏福不想扫院子了,魏福要出来玩儿!”
说罢还干笑两声道:“嘎嘎!”
这人一举一动中都透着诡异。戴文忠顿时觉得事情不对,把李晗月往身后一拉,喝道:“别往前走了。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快说!”
魏福阴恻恻一笑:“我来这儿是想跟公主殿下讨样东西。”
“什么东西?”戴文忠沉声道。
“嘻嘻,咱们大家都知道,有必要说那么明白吗?无非就是那粒能让人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金丹喽!”
李晗月脸色一变,怒道:“好贼子,原来你就是内奸!可知道背叛主子在大梁是什么罪过吗?”
魏福呵呵一笑:“小姑娘,就凭你也配当我的主人?我的主人是天下最厉害的阴谋家,他用自己的性命开启了一个乱世。你岂能与他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