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残留心查看四周,只见这户的男女主人面色红润,显然是殷实之家。对他们俩当然是满面堆笑。
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们的孩子——一个十岁下,名叫郑大宝的男孩儿却生得异常瘦弱,并时不时用阴鸷的目光盯着他们。
这村里人人健硕,孩子也不例外,唯有他一人是这样。虽然感到蹊跷,但此刻无暇调查,只能等到明日再说。
但只看完一间房,侯老便说道:“既然如此,小老儿告辞了,二位请好好歇息。”
美雪的脸立刻涨得通红,道:“老丈,我俩人是兄妹,你怎么只安排一个房间便要走?”
侯老大惊:“对不住,对不住!我真是老眼昏花,该死得很!我……我这就另行安排。”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暗自纳闷儿:这两人不尴不尬的,怎么看也不像兄妹,莫非是私奔的不成?但好在金钱到位,便也懒得多管。他与郑氏夫妇忙活半天,终于又腾出一间房让两人住下。
晚,李残坐在桌边,一杯又一杯的自斟自饮。他不仅没有除去鞋袜,就连单刀也挎在腰间。
这时敲门声响起,李残开门一看,竟是美雪,便问道:“怎么了?”
美雪故意道:“哥,我还有些事得和你商量商量。”
李残点点头,便把她让进屋来。只听她说道:“我方才算了算,咱们的黄芪似乎买贵了,明天如何找个话头把价格压下来才好……”
一边说,她边把手指伸进酒杯,蘸着酒水在桌写道:“隔墙有耳。”随即用手抹去。
李残点点头。他并不惊讶,因为他已经听出有八个人正提着武器埋伏在房间周围。无论是谋财害命还是有别的什么企图,可以肯定的是这八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如果是李残自己,他完全不会在乎。别说八个人,就是八十人在他这把刀前面也跟纸糊的相似。但今天不一样,他不能让美雪出现丝毫差池。
于是他也蘸着酒写道:“有我在,没事。”
美雪脸微微一红,嘴里仍是假装说着生意的事,却继续在桌写道:“这村中果然有古怪。我看他们不光藏着妖怪,而且是大妖怪。”
亏得美雪可以一心二用,说写完全是不同的内容却毫无滞塞。
但李残却没这么大本事,只能“嗯嗯”的应付。不过好在白天他给人的印象沉默寡言,此时便是不说话,旁人也不会疑心。
只见美雪继续写道:“这里的气候虽然稍暖,但也在正常范围内,饮食也毫无特殊之处,单凭村民自己绝不可能生得如此健壮。”
李残一皱眉,写道:“你说问题出在哪儿?”
“后山的泉水。”
“泉水?”
“嗯。我和姓侯那老儿周旋半天,想套他的话。他开始还应承我几句,后来便根本不顺着我说了。但我发现,每次我只要把目光朝后山一瞟,他便打个激灵。我方才又问郑氏夫妇,他们只说那儿有眼泉水,别的什么都没讲。所以我打算明天去查看。”
李残思忖片刻,写道:“你别去,危险。让我去。”
他顿了顿又写道:“我嘴笨,唬不住他们。得公主殿下亲自出马才行。”
美雪一笑:“那说定了。”
李残刚要起身,却发现美雪的手指在轻轻颤抖。他忽然间明白了,美雪虽然每次看去都稳操胜券,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她也不过是个女孩儿。
她也会害怕,也会感到无助,就像其他所有人那样。
她是秋筱宫敬仁公主,但也是樱树美雪。
于是李残写道:“你去睡吧,什么事都不会有。”
美雪再次微笑了一下,假装打了哈欠道:“今天的事情你务必记清楚。时间不早,我回去休息了。”
李残嗯了一声将她送回房间。然侧着耳朵数了数:一、二、三……蓦的,他忽然一惊,刚才明明只有八人,现在却变成了九个。
但这第九个人似乎没有怀着恶意,因为李残感受不到他的杀气。但他想做什么呢?
李残决定来个敲山震虎,当即循着气息,走到回廊的转弯处,自言自语道:“茅房在哪儿来着?唉,又记不清了!”话音未落却猛地掀起旁边的一只竹篓。
那竹篓啪的滚到一边,里面却是个小孩儿——是那个目光阴鸷的郑大宝。
李残沉声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本以为郑大宝会惊慌失措,但不料这孩子四下望望,一把拽住他的手道:“你听着,他们说的,半个字你都别相信!”